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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打出这些文字之前,刚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像这样的来电,我一般能猜到是学生家长打来的。特别是这一段时间,期中考试学生成绩低得失常——四年级平均分仅为59.5,及格率63.3%,优
打出这些文字之前,刚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像这样的来电,我一般能猜到是学生家长打来的。特别是这一段时间,期中考试学生成绩低得失常——四年级平均分仅为59.5,及格率63.3%,优秀率3.6%。这样的成绩家长是很难接受的,所以,试卷发下去后,不断有家长打电话过来询问。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宋子慧的家长,我马上想到,期中考试宋子慧只考了60分。凭心而论,这不是她的真实水平,这个乖巧聪慧的姑娘一直是班上各方面优秀的学生。但这次考试是由学校统一命题,统一阅卷,就连考场的人数核定、监考人员的安排,以及考场巡视的要求都是参照高考的标准进行,其真实性、严肃性根本不容置疑,至少在我的从教的生涯中,这是最为正规的一次期中考试。
如此周密严整的考试,怎么会考不出学生的真实水平?我不想把责任完全归咎于试题的严重超标,但除了这个原因,又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安慰自己这半学期的辛苦。
谁都知道,考试的目的不是为了把学生考倒,而是通过一种手段对学生掌握知识的情况进行信息反馈,促使学生有效地复习巩固,促进自主发展,因此,考试不应该让大多数学生有失败感。那么,学校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份试卷来“为难”学生,我不得而知。或许是出试卷的人并不了解四年级学生的知识水平和能力特征,或许是一种治教方略,通过给学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在逆境中成长,知耻而后勇。但不管怎样,小学生是不会把“耻辱”总挂在心上的,所谓“小小少年没有烦恼”。事实上,这种“为难”一旦转嫁给了家长,老师的“为难”也就随之而来。比如,我现在就必须考虑如何应对家长的不理解,焦虑,甚至责难。
“刘老师,我想跟您说件事情……"宋子慧的家长在电话里说。
我默默地听着,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倾听,不想多作解释,毕竟,我是孩子们老师,学生的成绩考成这样,无论如何我都难脱其咎。
“子慧的爸爸昨天出差……”家长继续“倾诉”,话语明显有些吞吞吐吐。也许,她在考虑如何表达能够舒缓自己的焦虑,又不伤害老师的尊严。这样想,我的心里倒有了一丝温暖。
“哦,你说吧。”我的耐心近乎到了卑微。
“他出差的时候去世了……”
“谁?”
“子慧的爸爸出差的时候去世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这太让人意外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又一个生命从眼前消失(三个月前,一个同事的女儿离开了我们),就在我考虑如何应对他的时候……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低落的情绪如雪上加霜,冰到了极点。心里准备的话一句也用不上,后来说了些什么,是怎么挂掉了电话,都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请假参加追悼会”。
其实,也谈不上伤心,死了的人是没有什么痛苦的,只是又一次感叹生命的短暂与脆弱。世事无常,就在一个月前,我还与这个生命有过一次记忆深刻的接触。
那一次放学站路队,子慧不小心踩到同学芷嫣的脚,芷焉躲闪时因手被另一个同学拽住又突然松开而摔倒。同学把芷焉扶起来,她感觉宽关节疼痛难忍,根本无法站立。于是,我通知三方家长来学校“解决问题”。在学校里,学生之间的磕碰难免,老师不是法官,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只能依靠家长,希望他们能够相互体谅,达成一致的解决意见。那一次,子慧的爸爸给我的感觉特别好,从里到外透出一种优秀男人的气质——宽宏大气,通情达理。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在心里把子慧身上所有的优点归结于这个优秀的传承。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生命会这么短暂,这么脆弱。
他走了,是否带着对60分的无奈和对女儿的失望?
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坚定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等到开家长会的时候再发那些伤心的试卷。如果我知道有一个生命正走得如此匆匆,我不会这么不负责任。而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教育让生命在场”这个令我崇尚并激动不已的呐喊,于我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口号。
再一次翻开期中试卷,看那个生命留给人间最后的无奈,我羞愧!不知道他是否也想过给我打一个电话,如果是,那就真的应验了一首歌中唱到的“我怕来不及”……家长会的通知单已经发下来了,时间是本周三。会上,我将对这次考试的情况进行一个客观的分析,可他却来不及听……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过给我打这样的电话,那么,我对他的钦佩,还有感激他对我的信任,一样没有机会表白。生命脆弱如此,我真的害怕了这样的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