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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与母亲的爱情是平淡的,没有我们这辈人的热烈,也没有我们的缠绵。父亲原来是村里的生产队长,干活肯吃苦,什么活在他手里都会又快又好的完成,那一年,乡里让村里推荐一个去供销社办的工厂上班的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与母亲的爱情是平淡的,没有我们这辈人的热烈,也没有我们的缠绵。
父亲原来是村里的生产队长,干活肯吃苦,什么活在他手里都会又快又好的完成,那一年,乡里让村里推荐一个去供销社办的工厂上班的人选,村子里最终通过民主选举,让父亲去了。在村里,我爷爷名声并不好,爷爷好吃懒做,为了少干活,整天装疯卖傻,把家里的东西都一件一件的拿到集市上换酒喝,父亲是靠着为人忠厚老实,干活有种吃苦耐劳的劲头才在村里树了好名声,才当上了生产队长,要不冲着我爷爷,谁能让我父亲当工人去啊。
在厂子里,父亲同样是技术骨干,什么活都带头干,不久就当上了车间主任,但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成家,我父亲的师傅王爷爷,看到父亲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干活利索又勤劳肯出力气,于是做媒,把他家里的一个侄女嫁给了父亲,那就是后来的母亲。
母亲性格急躁,做什么事都急,和父亲的慢性子合不来,于是总吵架。
父亲总让着母亲,在父亲的心里,总认为自己的家境不好,自己岁数又大母亲几岁,好容易有人给自己做媳妇就不错了,就已经很知足了。对于母亲的吵闹只是默默的承受,从没有还过一次嘴。
母亲也有一段辛酸的过去,在嫁父亲之前,母亲爱上了村里本家的一个叔叔的儿子,是个当兵的,人长得比父亲俊多了,那时当兵的又是抢手货,由于和母亲从小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彼此都很喜欢对方,后来这些事让姥姥知道了,姥姥大发雷霆,因为是本家,血缘不远,不符伦理纲常,姥姥是棒打鸳鸯,硬生生的把两个拆散了。母亲是个大胆开放的人,在姥姥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把身子交给了那个人,后来带着那个孩子来到了父亲家,正赶上唐山大地震不久,那个孩子降生了,住在地震房里,没有炉子,没有柴火,父亲又上班恢复生产去了,没有人照顾,孩子冻死了。后来,母亲和我说起我还有个哥哥,说都怪我奶奶没好心,不去照顾她,硬生生的把孩子冻死了。当时,我听了也很生气,也觉得奶奶做得不对。后来,我听我老姨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原来奶奶知道那个孩子不是父亲的,因为不到月就生了,奶奶又托人到母亲村里去打听,了解了母亲的一切,更加相信了那一事实,不是我们家的血脉,所以见死不救,母亲从那时起因为炕凉落下了腰痛病,一到阴天下雨腰就疼的厉害,也是从那时起母亲和奶奶结下了永远无法解开的疙瘩。
父亲对母亲一直是默默无闻的,没有太多的言语,再说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对他来说,和母亲说两句体贴的话,还不如让他干一天活容易。
自从,母亲嫁给父亲,母亲面对这个长得丑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心里有个帅气又深爱的男人,偏偏又不能嫁,只能嫁给这个又丑又老的男人,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母亲不相信命运,但也有些许无奈,开始,不让父亲碰自己,不知当时父亲怎么想的,他尊从了母亲的意愿,直到我那个哥哥去世,母亲心里更是如死灰一般,本来想为他生个孩子,留个念想,母亲嫁给了父亲时间都快一年了,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父亲没有和她争执,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为人夫的一切,每天上班,母亲一时高兴了,就为父亲做一顿饭,不高兴了,父亲干一天活,回到家了,还是冷锅冷灶的,只好自己动手做饭,顺便还给母亲盛一碗端过去,母亲到后来,整天骂父亲,什么窝囊废啊,什么没有血性啊,父亲只是装做听不见,到我上师范那年,母亲还骂过父亲一次,我也早已习惯了。我以为父亲真的是没有血性,有时,明明是母亲不对,没理,为什么迁就她我心里想,要是我是父亲早把她休了。
一次,母亲正在切菜,父亲下班刚一进家门,母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一会儿还动起手来了,母亲拿着菜刀一边点着父亲一边骂,父亲也许是忍无可忍了,手挥了一下,想把那把刀挡开,结果不但没有挡开,反而把刀正好挡在了自己的鼻子上,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母亲一看也傻眼了,忙召唤了邻居的二叔、大哥把父亲送到了医院,在送医院的过程中,邻居的大哥还一直问,鼻子怎么伤成这样,父亲也没有说是母亲砍的,说是碰的。
后来,下午放学,我回家看到母亲正把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的码在父亲上班总拿的饭盒里,我以为父亲又要晚上加班,我刚想问,母亲看见我回来了,忙说,“走,和妈上医院,去给你爹送饭去”我一听心里觉得不对,但也没敢问,我一直很怕妈妈,到了医院,看到了鼻子上缠着纱布的父亲,整个颧骨肿的老高,但父亲依然没有说怎么伤的,后来我是从母亲的话里理解到的,那时母亲话里已有了悔意。
母亲一颗冰冷的心终于开始融化,我真佩服父亲的坚韧与执著,在无声无息中把母亲的心焐热了。
我就是见证,后来就有了,母亲终于愿意和父亲和好了,母亲终于向父亲这个丑男人打开了不愿开启的心门。母亲在命运面前的无奈也变成了顺应,逐渐的接受了父亲这个家,但有时也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但很快会好,不时的会自我检讨,知错就改,父亲总是容忍宽大。
他们就在母亲的争争吵吵中度过了二十年。我毕业的那一年,母亲得了败血病,为了给母亲治病,父亲借遍了村里的每一户人家,从亲戚到朋友,到每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家,我家债台高筑,但父亲的努力没能换来母亲的生命,父亲瞬时苍老了许多,夜夜看着母亲日渐焦黄的脸,到最后,父亲把母亲抱在怀里,老泪无声从写满沧桑的脸上滚下,嘴里不停的叨咕,“你和我没有得一天好,你就这样离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你走了,你对我吵啊,我无法活啊”是的,父亲早已习惯了母亲的争吵,这份争吵早已成为父亲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在一旁哭泣的我,在那一刻恍然大悟,父亲一味的默默无声,就是为了让母亲发泄,让母亲心里好受一些,其实母亲只是需要一个听者,默默无闻的听者,那是一种倾诉,父亲与母亲在天长日久中形成了这份别人看似离奇的默契。
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很是孤独,我体会到父亲更怕的是寂静,没有声音,这更会让父亲想起母亲的争吵,那份争吵在父亲看来就是爱,母亲走了,父亲依然恋着那份争吵,我和父亲时常呆着,我有时不着边际地说着话,父亲默默的听着,不时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微笑,我以前不懂,后来我明白了,父亲那是在回味母亲的争吵,逝去永远是珍贵的,父亲的后半生也许永远要生活在这份回忆中,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