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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又开始做这样的一个梦,那是在深沉的暮色中。她的面容熟悉却清瘦了些许,疏朗的笑容,她看着远处,轻轻地唱着,“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长发如水地垂到地上,泛着黯淡的
我又开始做这样的一个梦,那是在深沉的暮色中。她的面容熟悉却清瘦了些许,疏朗的笑容,她看着远处,轻轻地唱着,“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长发如水地垂到地上,泛着黯淡的月光。
“娘,你有白头发啦!”我说着,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一缕银丝。
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吃吃地看着远方。忽又低下头来看我,逗弄道:“小家伙想什么呢?”我轻轻地拔下那长长的发丝,嘻嘻笑着,“可怜未老头先白,可是这样?”
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凝滞,仔细端详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幽怨得教人害怕,我却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沉默。良久,她兀自凄凉一笑,又唱起那首熟悉的《忆秦娥》。她曾同我说过,这是相思之曲,而我却只能看着她在这一阙词中苦苦煎熬。
她说,咸阳古道音尘绝,我的封号便是这样来的。她从来只唤我眠儿,我只知道她怕安尘这个名字,亦带我染上那教人失魂落魄的东西。而今我方明了,那东西,叫相思。
我忽然再压抑不住心头的痛楚,倏地睁开眼睛,翻身跳下床,径直朝外走去。外屋的侍女上前拦住我,“这样晚了,小姐要去哪儿?”我脚下不停步,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回宫。”
那侍女愈发着急,“小……小姐使不得啊,今天老爷说皇上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叫小姐不要多走动,更不要说回宫了……”
她话未说完,我已然愤怒不已,反手赏了她一巴掌,“你们是怕我克父皇吗?如果我说……我就要克死他,你们是不是要杀了我?哼,他早就该死了。”我凄绝地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楼宇,那里有他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但是他终究是要死的。我下手极重,那侍女已一个踉跄跌倒在树丛中,不省人事。
我绕开了客栈里那几个楚子墨留下的侍卫,奔跑在京城的大街上,深夜里,空无一人。我依稀记五年前得来的路,远处是那冰冷的琼楼玉宇。一切竟然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是这样?她的不幸,竟然只是因为我!泪水肆意地爬满脸颊,又被耳边呼呼的风吹干。为什么,为什么……
知道我站在高大的颐祥门下,被守门的侍卫层层的刀拦住。“为什么不放我进去?”我桀骜的目光直视着那为首的侍卫,掏出怀揣的令牌。那侍卫看了看那令牌,不禁蹙眉。“这位是眠嫣姑娘,就是……?”
“正是!”我高傲地昂起头。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了,五年,五年呵!五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可曾想过五年后自己才能出现在这儿,又可曾想到自己的这般的光景!只是那不同就在于,曾经的安尘帝姬,如今已经成了南眠嫣。
那侍卫赔笑着朝我道:“这位姑娘,宫中已经没有轩辕嫣这个人了,况且姑娘这番去又是作甚呢?”他的样子可笑,却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况且皇上病重,姑娘是不可能进去的,可是?”
他全然不顾我正对他怒目而视,上前便要硬闯。那侍卫很快地变了脸,抽出刀拦我,“大胆刁民,竟敢硬闯皇宫……”他说话间身后的两列侍卫已都架起刀来,刀锋冰冷,深夜里泛出寒光。而远处,黑夜里传来清晰的马铃声,那侍卫当下噤声。声音很熟悉,我陡然萌生一种疼痛,从心底。马车缓缓驶过,忽然停在我面前。“何人在外喧哗?”马车里传来男子的声音,却不是他。怎么,已经不是他了吗?那侍卫慌忙屈膝,“参见……”帘子被撩开,探出一个人的脑袋,只是随从的装扮。“什么事情?”那侍卫匍匐在地,“回太子殿下的话,有一刁民欲硬闯皇宫,惊扰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此时交给臣承办。殿下深夜出宫定有要紧事情,还请殿下先赶路吧。”那车中的随从听了侍卫这样说,方才发现一旁的我,呵斥道:“大胆刁民,见了太子还不跪下。”我怔了一怔,却被那一旁的侍卫重重敲了一下小腿,我吃痛,双膝便无声地同地面触碰,好疼。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车帘被挑开一些,露出一张男子的面孔,似曾相识。
“抬起头来。”
我沉默,泪痕初干的脸颊抬起。只是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和他眼神触碰的刹那他流露出一丝同情,一种我厌恶的情感。“眠……”他吃惊得几乎要喊出我们的名字,“你起来,到我这边来。”他语气温和却遭了我一个白眼,仿佛是挑衅,当然我清楚的知道我斗不过他。
我走近几步,直视着他。轩辕天烨,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浸泡在蜜水里的人。他有父皇的疼爱,有无数母妃的宠溺,而在不久之后,他也就将成为下一个天下最负心的男人,像父皇一样,他会很可悲地失去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爱他的女人,想到这里我不经冷凝了笑意。
“眠嫣姑娘,你回来罢。”
眠嫣,这是我的名字,是母妃起的。而这一刻,从眼前这个人口中说出来,我只觉得恶心。我的笑意愈发深,我竟也要他来帮我吗?心中不是滋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莫要开玩笑了,眠嫣经受不起。”
他无奈地看着我,“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变。”他说着压低声音道:“父皇的情形很不好。你可以回去看看他吗?要知道,他在梦里叫你的名字……当然,我自行虽然说是去取仙丹,不过你知道,人终究要老的,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那……你以后会回来吗?”
梦里叫我的名字?我倏忽间明白,他叫的不是我。我清楚地知道,而且几乎就要说出口,那曾经让我痛苦,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我几乎是白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快走吧,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呢!”我兀自浮起一个幽艳的笑容,我清醒并明白我那是在咒那个人死。在转身的刹那,我看到轩辕天烨错愕的神情,不经得意地微微牵动嘴角,昂着头径直走进高大的颐祥门。
熟悉的路,我走过千百回,在梦中。夜色如水,秋风萧瑟,上林苑的桂花远远地吐出甜美的气息。衣裙掠过早已生疏了的青石板,脚步不停,一直到那个地方,我怔怔地看着那镏金而成的匾额。
安明宫。
瞬间安静,轻手轻脚地踏入庭院,只是为了不打扰沉寂许久的灵魂。
易安有词,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一如眼前这孤寒如广寒宫的庭院,只是没了吴刚,桂花树仍在。落了一地的凋花碎叶,或许是无人清扫,因为腐烂会有一种颓靡的气味。汉白玉栏杆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似早已没了人眼,堪比那永巷深处的醒迷冷宫了吧。
我拾阶而上,华汐殿地势高,长长的玉阶似没有尽头。或许因为体质不好的缘故,我似走了很长的时间,微微有些喘息。
一切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