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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午后,凭窗而立。一片叶子轻轻滑落,又是一季秋天了。这时才突然想起,已经许久没有给老家打电话了。于是,拨通了二哥的手机。电话那端,二哥例行公事的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收成,并有些自得的说今年的牛膘特好,现在自
午后,凭窗而立。
一片叶子轻轻滑落,又是一季秋天了。这时才突然想起,已经许久没有给老家打电话了。于是,拨通了二哥的手机。电话那端,二哥例行公事的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收成,并有些自得的说今年的牛膘特好,现在自己正在草甸子上放牛呢!顺着二哥蜿蜒过来的兴奋,我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二哥,你离爹的坟远吗?咱爹的坟夏天时漏雨了吗?是不是长满了杂草”,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自喉咙走出来。“恩”二哥的声音顿了一下,继而低沉。“没有草,每天放牛时,我都过去照看,陪咱爹坐一会,我怎么能让爹的坟长草呢”,“牛要进地了,小弟,我要挂电话了,”仓促里是二哥没来得及收回的哽咽……
泪水里,我才明晰,父亲离开竟已经整整八个月了。
父亲是去年五一时来沈阳做的胃癌手术,术后恢复的很快。所以,尽管我一再挽留,父亲依然坚持回老家养病。火车站的送别,望着父亲蹒跚的背影消失在浩淼的月台里,我的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大的悲痛,我知道,这是一种不详的预兆,尽管父亲恢复的比较快,但我心里却依然是隐隐的担心。这也许是父亲这辈子里唯一的一次来儿子的城市了……
于是,父亲走后。每周的电话里我都会拼命的追问母亲:父亲的身体究竟怎样,能吃得下东西吗?每次母亲都说:你爹的身体很好,胃口也不错,不用担心。但每次放下电话,我都会莫名的发一会呆,这近乎成为一个习惯。因为我太了解父母了。这一辈子他们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女,父母依然保持了这种谨小慎微的习惯。五一时来沈治病期间,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在我近乎暴怒的威逼里父母才能多添一点饭菜,那时母亲则每吃一口饭都要拿着眼睛怯怯的瞄儿媳一下。上厕所则成了更大的难题,不到家里没人的时候,是从来不去的。看着父母紧张怯懦的神情,想着这就是自己无数次怀揣兴奋梦见的父母亲的到来,我突然想放声大哭。
老爸老妈,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是你儿子的家呀!这是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小儿子的家呀,你们竟怎么突然间成了外乡人了呢?
所以,就是这该死的麻烦,如山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总是在和母亲通话后心里惴惴的难以宁静。
就这样,怀着忐忑和恐惧走过了漫长的近乎有些残酷的夏和秋,于是,自雪花飞落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盼望寒假,盼望着春节早点到来……
于是,顺着日子的方向焦急的等待着。新年来临的前一天,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我回家看看,尽管母亲的声音很平静,但我握着电话的手已经颤抖的无法控制。我知道,我所担心的终于要来了。
下了火车,坐上汽车,飞速的赶奔家的方向。微茫的晨曦里。低矮的院墙边,竟只有母亲那弯曲的张望着的孤零零的身影。父亲,竟是我走出小村子以来第一次没有准时出现在院墙边接自己的小儿子的归家。
我的心猛的一沉。
来不及和母亲说上一句话,便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家门。小土炕上,父亲倚着垫子,厚厚的棉衣里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仅仅八个月的时间,一向极为结实的父亲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竟让儿子有些不敢相认。尽管在回来的路上,我做了多种设想。那时我还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现在的父亲竟已经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我一再告戒自己,要忍住,不要惊扰了病中的父亲,可是,当我轻轻的把父亲那双枯枝一样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时,竟已是泣不成声:老父亲呀,你这是怎么了?这八个月,这漫长的八个月,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父亲笑了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轻轻的却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别哭,爹这不是很好吗?
这时母亲在一边默默的垂泪。望着母亲皱纹纵横交错的脸庞和日渐苍老的身子骨,我竟不忍再去埋怨她!
原来,自回家以来,父亲的病情急剧恶化。身体更是每况欲下。但刚强的父亲一直咬着牙叮嘱母亲,不到不得已时,不要惊动孩子们!
这次,父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当母亲提出让孩子们回来看看时,父亲竟破天荒的选择了沉默。也许此时父亲真的想自己的儿子了!
母亲端上饭菜。已经是几天吃不下东西的父亲,胃口竟奇迹般的好转起来,吃了一个馒头还喝了一碗儿子亲手冲的蜂蜜。看着父亲的吃相,泪水又一次打湿了眼眶,儿子悄悄的别过头去……
北方的冬日,阳光显得尤其的珍贵。轻轻的蠕动在小土炕上的一方温暖里,父亲孩子样的眯着眼睛,脸上竟有了点点的笑意。
母亲轻声的问:“儿子,晚饭吃什么?”,“白菜炖土豆”,儿子轻答。这时父亲竟挣扎的从炕上站起来:“家里的白菜不好,小卖店的是新下来的,好吃。”,父亲说。儿子拼命的阻拦,可父亲却执意要去买,于是儿子只有选择沉默……
回来的路上,父亲背着一棵白菜蹒跚的身影里,是儿子恣肆奔腾的泪水,父亲终于老了,老的那曾经扛着一家人走出苦难的宽阔的肩膀,此时,竟无力扛起一棵白菜,父亲,你真的就要走了吗……
夜幕低垂。哥姐和亲朋散去。
小土炕上,儿子撒娇的让父亲给自己后背抓痒痒,这是儿子每次回家必做的功课。以往,父亲耙子一样的手指此时竟孩子样的虚弱无力,已经无法在儿子的背上留下红红的印记了……
儿子把头枕在母亲的腿上,缠着老父亲讲和母亲恋爱的经过,父亲轻轻的说着,憨憨的笑着,望向母亲的眼神里竟有了依依的泪光……
要睡觉了,父亲脱去了棉衣,平平的躺了下来,如熟透了的土地。一辈子紧绷的父亲终于在此刻彻底的打开了。父亲疲惫而无助的望着儿子,拍着瘦骨嶙峋的腿骨说:“这病能好?都瘦成这样的人还能好?那简直就是奇迹了”这样说着的父亲的眼神里分明充满了期待和渴盼。父亲想活着,未必是希望过好的日子,只是想和这个已经走出苦难的家多厮守一阵子!看着父亲充满渴望的目光,儿子肝肠寸断:“能好,只要你坚持吃饭,春天来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定能好的”儿子哽咽着说。父亲咬着牙:“我一定要吃饭,只要不死,我就吃,等开春了,我就好了”话语里,那个打不倒的沉勇的父亲依稀而现。
望着老父亲瘦小的身体迸发的那股拼命抵抗的毫气,儿子心如刀绞……
假期结束,尽管只是短暂的四天,但儿子感觉到了父亲的身体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走远。父亲真的要走了。
临行,夜如墨。小村子里灯火偶尔,星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