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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梦瑶是祥合叔的女儿,祥合叔是父亲的高小同学,最好的好到多长了一个脑袋的那种同学。从我能记事开始,祥合叔就是来家频率最高的客人之一,他对我很好,好得几乎就跟他的儿子一样好,我懂事时他总是抚着我头说好孩子
梦瑶是祥合叔的女儿,祥合叔是父亲的高小同学,最好的好到多长了一个脑袋的那种同学。从我能记事开始,祥合叔就是来家频率最高的客人之一,他对我很好,好得几乎就跟他的儿子一样好,我懂事时他总是抚着我头说好孩子,淘气的时候也一样对我大声喝斥,丝毫不假以辞色;当然,他家也是我受命去送信取东西送东西最多的地方之一,所以这个人对我的一生影响很大,至今我的很多习惯中都仍时不时透出他年轻时的影子来。那时候还没有梦瑶。
梦瑶出生时我大约有五岁吧,是去吃过酒席的,可那时候太小,只顾着吃喝疯跑着玩儿,没去看她是啥样儿的,我想大的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娃娃。真正见着她好好看她的时候,大约她已快有一岁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布娃娃,招人喜欢的了不得。后来去她家里玩时,总是抱着她或者背着她到外面玩,再大点儿就扯着她的小手,一块到村外田野中淘气、疯闹。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对我所干的一切好或不好的事情都充满着好奇,同时也充满了佩服和信任。我做给她玩的柳笛,她吹不响,可一直放干卷曲得不成样子,总也舍不得扔。我给她捉的一只蝉,用个小布袋子装着让她玩,我走后那蝉死了,她伤心,伤心得不吃不喝,咋哄都哄不住,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累了就睡着了,睡醒了再接着哭,直哭了一天一夜,把祥合叔老两口子折腾得昏天黑地的,没辙。她的玩具啥的谁都不准动,只有我除外,我去了总是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玩具来哄我,我比她大,所以早已看不上那些小丫头片子的小玩意,可不看还不行,这丫头一哭谁都哄不住,而且还没完没了,没个头,那个愁人哟!
后来我就上学了,她也几岁了。来我家的时候,吃饭就跟我一块,得我喂她才吃,不喂她就闹。那时候家里来客才会做点好吃的菜啥的,可她来了我就没法吃,得喂她,所以她来家一到吃饭时,我的头就比斗还大,气个半死,可谁也没法,她就认准这个,换啥招儿都不管用,我只有认倒楣。最可气的是她一来还不让我上学,我走她就抢书包,非得跟我一块儿去,不让去还得哭,哭得半拉村子人都跑出来看,不知道咋回事。因此逢她来,我要上学都得偷偷的溜着走,跟做贼似的。这还不算完,如果找不到我,她还找我妈和她妈要人,所以总得哄她,说我给她捉鸟去了,或者是上山给她采蘑菇采花什么的去了,这样子她就很高兴,兴冲冲地乖乖地等着我回家。只要一见着我,还没等我弄明白咋回事,就一个劲儿地要东西,总是妈妈或婶婶在一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她要啥,为啥找我要,可我哪儿给她弄去?没有,再哭一场自然是难免的,但只要我在总是好办点儿,好哄,她听我的,也信我的,总是哄她说今天没捉住或没采着,明天一早再去给她找,这就行,她就很高兴地等明天。每逢这时候,婶婶总会笑着对妈说:“也真是,这死丫头就跟她哥哥投缘,要不干脆给你家做媳妇算了。”妈妈也总是开玩笑地对婶婶说:“那可中,就是孩子年龄差得多了点儿,你不嫌吃亏吗?”开始不懂咋回事,等我能听明白这是咋回事的时候,就脸红,红得发烧象喝了二斤烧酒的那种红。
这就是我的小妹,梦瑶和她及我们的童年。不富裕,很单纯,也有很多烦恼,却无处不充满着纯真的感情及童真的快乐。
日子被山南山北的风一天天吹走,岁月和着露珠从草尖上一点点滑落,花开如云,花落如雨,春种如诗,秋收如歌,虽然岁月蹉跎却永远也留不住成长的脚步,蓦然回首处,那些童稚的花事已片片飘零在人生的长河里,少年的心事,也一如流云飞絮般游弋在光阴的天空里,一带而过,不知不觉间,已在我们生命的年轮中一点点消失,沉没……
日子一天天过去,梦瑶也已慢慢长大,我念高三的时候,她也已经读初中二年级。已长大的梦瑶,出落得异乎寻常的美,美得让人忘却小时候的那个小闹人包儿。虽然只是个小姑娘,在我眼里,梦瑶的身上无一处不浸润着古典的美,沉静的美。古典得如一本厚重的历史,就象是西汉的楷书北宋的工笔;美丽得美仑美奂,宛若是枝头新梅午夜初昙;沉静得一如幽潭碧水,波澜不兴。每次再见到她,我都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踏错了历史的河,然后再走错了门坎,误入了大观园中,见到了那位让人心碎让人痛的林妹妹。梦瑶的美,不容亵渎,我常常这样想,恰如窖藏了三千年的一杯清酒,很醇,很美,很醉人,却使人不忍轻喝。
梦瑶聪敏而好学,因为学校离得不太远,所以她常来找我,问一些当时她弄不明白又不愿去问别人的问题。而我当时则是校报的总编,在我们学校里算是大名鼎鼎的“文人”了,所以她在写作文这方面问我的特别多。我在别的方面都不行,在解释问题指导人方面却有不错的天赋,只要我能理解的问题,就能让别人也理解。所以她问的问题,也基本都得到了她认为相当满意的答复。到初中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她写的每篇作文都已是她们年级的范文,这丫头确实是相当了得的。每星期回家,她妈妈给她带的吃的东西中,总是都有我一份的,不管是什么大枣还是月饼,反正只要她吃了,就有我吃的。我是大哥,她是小妹,一直都跟一家人没什么分别。
我上大学走的时候,她和她爸妈一块去送我,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眼神里写满的祝福与关心,我读懂了。我上车走了,车窗外的梦瑶向我招手时,两眼中满是泪花,看得我心一酸,扭回头去,也擦了擦泪,就这样走了。
此后我每次回家都见她,鼓励她,可惜最终她还是没考上大学,因为偏科太严重,外语及数理化几乎是一塌糊涂,但让所有人不解的是,她文章写得奇好,高中毕业时,已算是县里小有名气的小诗人、小作家。后来她常对我说:“哥,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你,我的写作是你教的,所以我就学会了!如果你也能教我其他功课,我肯定也能学会,可惜你的这些科目,几乎和我一样差劲儿。”无论她说的什么话,总有种温软婉约的风韵凝注在我心头,尤其说这话的时候,我更是无言以对,或者是无地自容。确实,梦瑶几乎就是我的影子,我没学好的功课,她都特差。所以我很自责,我这哥当的,实在是不够那啥啊!我是几个月恶补弄了个神经衰弱才免强混进大学门坎儿的,她没这么幸运,所以她只有留下。到现在我还常常想,如果她当初根本不认识我,会不会有另外的一种命运,或者生活的方法?
后来她就在县城一家单位上班了,一直笔耕不辍地写着,写着她的人生,她的梦想,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