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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最初认识你的那年,你热爱着两个台湾小女孩。你蹲在地上没完没了地听着她们的歌。地上满是瓜子皮和洒了还没干的水渍。那年冬天,你书包里背了两根冰棍悻悻地站在学校东门外的广场前,耳朵里塞着耳机。我跟你说话,你
最初认识你的那年,你热爱着两个台湾小女孩。你蹲在地上没完没了地听着她们的歌。地上满是瓜子皮和洒了还没干的水渍。
那年冬天,你书包里背了两根冰棍悻悻地站在学校东门外的广场前,耳朵里塞着耳机。我跟你说话,你头也没抬。草地上的灯箱幽幽地散发着让人讨厌的绿光,你抬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一对儿腻个没完的情侣,满脸的不耐烦。
我用手指头捅了捅你的肩膀,你终于发现了我。
你也没问我乐意不乐意,就把一只耳机塞进了我的耳朵里。侯湘婷酸溜溜地唱着:“我自私延续和你的情感,有一种暧昧的美满,忘记了思念的负担,听不见你们相爱近况。”
你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让我觉得特莫名其妙。
从一开始,你就是这德行,你不说话,也不对人笑,有人对你表示亲热你的脑门皱得像只年过花甲的猩猩。你脸色发灰,刘海很长,眼睛由于睡眠不足,总是肿着的。
也许你早就洞悉了我的恶行,可我还蒙在鼓里,这让我很多年想起来时,都愧疚得像个脱了衣服跳艳舞的小偷。你不揭穿我,也没有一句质问和斥责,也许,你并不在意,也许,你不过是就此放过了我。

那次一别,就是三年。
我给你写信,用纯蓝色的钢笔。我的字很丑,像是得了软骨病的八爪鱼。我对你讲我身边一切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可对你的感激,我半句都没提。那件事,我心存侥幸地想将它尘封,我是故意的,你一定猜得到。
我对你讲,这边的天蓝得就像我们崭新的小学校服,这里的海水比蒸馏水还干净,岸边没有肮脏的海草,岸上也没有偷着小便的中国人。我告诉你,在这里,穿着白色的球鞋走上七天,都不会有一点灰尘落上。我和一个印度阿三住在一起,他的身上常年散发着比牛粪还呛人的咖喱味。我语调既欢快又调侃,我假装诙谐和随意。信写到最后,我虚弱得像得了绝症,我憎恨自己的语无伦次和装腔作势,你却一再地相信我是真诚的。
信纸一共有三页,你把它们整齐地帖到了墙上。你拍了照片寄给我,你坐在宿舍下铺的床上,十指交叉,面无表情。你把刘海梳得光溜溜的,露出了额头。跟往常一样,你一脸菜色。
是谁让你变成这模样?是不是我。
你知道,有关这个问题,到死我也是不敢问你的。我怕你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对我说,是啊,不是你是谁。
你像医院标志牌上的“肃静”,静得像一滩死水。面对你,我像面对自己一样轻松。你那么拼命地想与世界隔绝,想远离一切让人反胃的乌烟瘴气,你从来不提任何要求,你不问,也不答。你不表态,也没有任何态度。没有一个人,让你有过惊喜,你的眼光总是透过眼前这个时空,看向远方。没人知道,远方是哪里。你是我喜欢的姑娘,她们从不带领你憧憬未来,不管是美的还是丑的,她们不开口,我就不用为之努力。我就可以像得到水果糖就高兴的三岁小孩一样,只对当前满意。
我不止一次地想说声谢谢你。我只说了一次,你就哭了。
我比你更明白,比起我,你更像一个三好学生,你需要的很简单,也许是一朵油纸做的鲜艳的小红花,也许,不过是一张德智美全面发展的金黄色的小奖状。
如果有那么一天,天上掉了馅饼,有满仓满谷的幸福侥幸砸到了我头上,我的姑娘,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像军功章一样一分为二,另一半,统统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