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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去年冬天,到坐禅谷看冰挂。冰天雪地间,两只小鸡样的鸟儿冻在面壁崖路旁的树丛里,只有一丝气。妻心软,见不得可怜的物儿。她走过去,捡起这两只鸟,带回了家。两只小鸟在妻的呵护下活了过来。活了过来的鸟儿更像两
去年冬天,到坐禅谷看冰挂。冰天雪地间,两只小鸡样的鸟儿冻在面壁崖路旁的树丛里,只有一丝气。妻心软,见不得可怜的物儿。她走过去,捡起这两只鸟,带回了家。
两只小鸟在妻的呵护下活了过来。活了过来的鸟儿更像两只小鸡。翅膀,脚,头,嘴,无处不像。妻说,准是哪位大意的农妇把自己家的小鸡弄丢了,让咱们拣了个便宜。我想反驳妻的猜测:哪位农妇会把自己的小鸡丢到坐禅谷那荒山野林里?农妇们爱自己家的小鸡胜过爱自己的孩子呢!可是,我没有证据反驳。这分明就是两只小鸡嘛!
两只小鸡在我的温暖的居室里快乐地生长着。小鸡们一天天的长大,与我们全家人的感情也在一天天地加深。下班回家,门一响,它们俩准会从客厅跑到门口,拍着翅膀,用那坚硬的小嘴轻啄我的脚背。我弯下腰,捉到手上。它们那黑黝黝的小眼睛便楚楚地望着我,很是动人。闲时,我会发动全家,给小鸡们捉虫子,洗澡,清洁窝棚。小鸡已成为我们家庭中的一员。
小鸡们长到半斤左右的时候,能拍动着翅膀,在客厅里低飞。原来,这不是两只鸡。我重新找回了最初的感觉。打开电脑,查查资料,初步认定这是两只野鸡。妻虽然不再坚持粗心农妇的故事,但还强词多理地说,野鸡也是鸡。鸡没人养,不成了野鸡还成家鸡不成?没法,不可救药。鸡与野鸡虽是同一个祖先,但早就分了家。经过几万年的进化,现在,完全成了两种不同的动物。可是,为了妻的面子,我只好笑道,对,野鸡也是鸡。
可是,野鸡毕竟不是鸡。野鸡是鸟,是没有经过训化的鸡。开了春,随着野鸡的成长,慢慢露出了野的本性来。辟如,来了客人,正在品茶海侃。野鸡忽然跳上了茶几,把那灰色的长嘴伸进了刚刚沏好的龙井茶中,害得一壶香喷喷的龙井喝不成,只好倒掉。最不能容忍的是它们半夜的长啸。深夜,整个小区都沉静了。突然,两只野鸡走出了鸡窝,飞进客厅,在客厅里飞翔,戏嬉,做爱。偶然,会发出“哏哏”的长鸣。这长鸣,打破了小区的宁静,搅得邻居们睡不成觉,弄得我和妻很没有面子。
我说,要不,把这两只野鸡宰吃了算了。妻被野鸡们的野性搅得精疲力尽,听我这么一说,没表示反对。我很是高兴。天上飞的数野鸡,地上跑的数兔子。野鸡肉细,肉鲜,肉香。做一道黄焖野鸡,喝几口小酒,咏几句唐诗宋词。哇噻,那真是太惬意了。我经过认真思考,把这个惬意的日子定在星期六的中午。还有3天时间,在这3天里,我尽量满足野鸡们的一切要求。毕竟,相互生活了一场,彼此都有了感情。况且,这两只野鸡还要成为我餐桌上的佳肴呢!当然,这两只野鸡并不知道我的阴谋。每天下班,它们照样双双飞到门口,照样双双用坚硬的嘴轻啄我的脚背,照样在我的身前身后“咕咕咕”地低鸣。我禁不住为野鸡们悲哀,面对即将来临的死刑,它们竟连一点预感也没有。
星期六早晨,我早早起了床。打开煤灶,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取出菜刀,在一块磨石上“哧愣哧愣”地磨。野鸡们跑过来,在我的身边乱窜,还用那黑黝黝的小眼睛好奇地望我。我的心已坚定:上午9点,当太阳照进阳台的时候,准时开刀,拿两只野鸡下锅。9点到了,我提着刀,走进了阳台。不用捉,两只野鸡飞过来,落在了我的腿上。我一手提着刀,一手扭住了一只野鸡的头。野鸡以为我在与它们逗乐,用翅膀轻拂我的拿着利刀的手。我的刀向野鸡的脖子伸去。刀的冰凉透进了野鸡的身体。那只野鸡马上有了快感。它冲着我,轻轻地拍着翅膀,一双黝黑的小眼睛望着我,流露出快乐的光芒。而另一只野鸡则飞到了我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只有它们夜间做爱才有的长鸣。刀刃已触进了野鸡的脖子,鸡毛已落到了我的脚上。我的手软了,刀放了下来。我实在不忍对这对善良的可怜的野鸡们下手!
妻子没了主意,杀不了,咋办?我呷了一口茶,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咱们到坐禅谷放生吧!让它们回到坐禅谷,回到属于它们的大自然去。全家人都同意我的主意。事不迟疑。我打了电话,叫来一辆车,全家人一起送野鸡们回家。
进了景区,到了面壁崖,找到去冬拣野鸡的地方。我们把野鸡放下,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森林。两只野鸡望望我们全家,又望望那片满是新绿的森林,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拍拍手,又向前指了指。野鸡们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拍起翅膀,向林中飞去。全家人的心终于静了下来。刚要转身走,它们却又从林中飞过来,落在了我的肩上。如此三番,野鸡们始终不肯离我们而去。没法,托一位朋友,先把两只野鸡促住,待我们走远了,再放开手。
过了聚龙湖,朋友赶了过来,拍拍手,高兴地说,飞了,飞了,全飞走了。妻说,也不知这两只野鸡会不会自己找食吃。朋友说,嫂子你放心好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野鸡只要归了山,保准饿不死。这时,从山林里传来两声野鸡的长鸣。我知道,这是我们家的野鸡的鸣叫。听到这叫声,我的心中好像丢下了自己的儿女一样,酸酸的。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野鸡事件的阴影彻底从家庭里消失了。家庭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上班,下班,做饭,写作。一日,妻收拾被褥,在衣柜里发现了一窝野鸡蛋,8只,跟鸡蛋一样,小小的,微微泛着青色。全家人又为野鸡蛋的事操起了心。妻说,咱把蛋孵化成鸡,养成后送回坐禅谷。儿子主张把蛋送回去,野鸡们也许正为丢了自己的蛋而着急呢!我则主张吃掉算了。野鸡蛋毕竟不是野鸡,不用杀。三个人三条主意,全家人没有了主意。我望着这8只野鸡蛋,心里犯了愁:究竟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