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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城市和村庄,被一条名叫湍水的河割断,一座人工的铜板吊桥,又自作主张地把它们牵成亲情。走过颤颤巍巍的吊桥,身后车鸣尘滚的喧嚣暂成往昔。一条乱草薄掩的沙土小径,指引着我们的脚步。一户村庄的人家,突兀地出现
城市和村庄,被一条名叫湍水的河割断,一座人工的铜板吊桥,又自作主张地把它们牵成亲情。走过颤颤巍巍的吊桥,身后车鸣尘滚的喧嚣暂成往昔。
一条乱草薄掩的沙土小径,指引着我们的脚步。一户村庄的人家,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这是河边最近的一户农家,在此乘凉休闲的客人在棚下打牌,吃身边田地里顺手就可摸到的西瓜,晚饭再吃这家提供的很廉价的农家饭,豆角茄子辣椒青菜都是旁边地里长的,鸡子也是自己养的土鸡,很绿色,很原生,可以放心吃。显然是吊桥的原因,农户的经济收入模式由原来单纯的种植业向深处延伸了不少,但在政府调研报告中,常把这种收入说成非农收入,在我看来,无论多么洋气多么政治的名词,农与非农都还是长在村庄这片坚实的土地上。村庄是人类最坚实的依靠,无论历经多少风吹雨淋沧桑巨变,它始终都经得起考验,抵得住磨难,扎根自己的净土,保持原始的朴素,滋养一方百姓。
叠声朴实的招呼,从院落旁的农田里传出,一位白发矍铄的老大妈和在棚架下摘豆角的中年人同时迎了上来,泉水一样清澈的问候,给我们被夏阳烤得微微发烫的心注射了一针宁静,我们报了几样晚上要吃的饭菜,随沿河岸向东,寻找那片传说中美伦无比的水草湿地去。
在片片树木掩映下,一户又一户农家,安静祥和地守候在耕田深处,炊烟袅过的痕迹依稀尚存,鸡跳鸭闹鹅鸣,还有偶尔的几声狗叫,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脚边密密匝匝的花生秧在阳光的斜照下泛着深蓝的光,知了也唱了几声,农人在田里赤背露膊除杂草,粗声欢笑,盖过周遭的一切回响。村庄,在一片生机中定格。
农家、农人、耕田以及热浪里蓬勃的庄稼,像喷洒着圣水,冲刷着每个从彼岸踏桥走来的灵魂,很尽情。我们就是在这样卸妆后的绝对纯粹中,发现了那片水草地,欢呼雀跃。
站在河岸的高岗处,夕阳下那绿得逼眼的草和晶亮闪烁的水,情景交融。一团一团的草像绣在水上的画,成片成片的水又像是开在草间的云朵,水和草若即若弃,扑朔迷离。数只牛和羊在肥青的草间晃晃悠悠,尽享美餐后,就装成一个思想者,长时间原地立正,不做任何动作,看来真是全然不知人世间有那么多的纷争和伤感。几位放牧的农妇,扎推坐在岸边,悠然地做着手中的针线,轻切地谈论着家事或农活。这里的一切果真都宁静和谐着,像一幅来自西部大草原的素描,忽见便有满目梦幻和悠长的乡思。
沐湍河之风,逐水草而欢。忘了身份,忘了年龄,几位不再青春的知性女子,因了眼前浑然天成的童话世界集体返璞归真。在牧人不远处,我们席地而躺,背贴绿色的大地毯,望长空流云悠悠过,把疲惫的身心交给从水草地袭来阵阵湿润的风,让中午在饭局中被酒精摧残的神智慢慢清醒。融入水草的气息,我们给自己的心情放假,把万丈红尘抛掷九霄,放声歌唱未来,祝福每个善良的人。
看,那一树的花,多热闹!不知谁的大喊,把我们的游思拽回现实,瞬间的忘我,随风而逝。在寂静的村庄边,在没有香车宝马轧过的小路旁,在沃石贫土之上,一棵矫健的合欢正把满树的花开到极致。它对岸不远处,就是这个城市巨资建造的巨大游园,里面也有同样开花的植物,是用昂贵的价格购回移栽进去的,每一寸成长,每一朵花开,都被人为地设计着,直至被风干成一具具标本,疲劳着游人的审美。而这棵村庄的合欢树,则像一个圣洁的独舞者,它开自己朴实的花,为自己和自然界创造美丽的风景,它鄙视尘间的一切无聊与愚诈,为了尊严地活着,宁可独饮那份孤独。尊严地活着!村庄就是一把老娘土,滋养着一切有尊严的生命体。
吃过大妈做的可口的农家饭,我们迈步走向吊桥。回望村庄,只见稀疏的点点灯火亮在馄饨的暮色中,与此岸灯火栅栏电光音鸣的城市相比,村庄更像一块沉实的键盘。我们会珍惜的,我们会在这个键盘上敲出我们尊严的人生。
村庄,就在有桥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