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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他乡见到久违的大太阳,一下子把我拉回故乡的田野上。我看见那里正好麦浪滚滚,我看到乡亲父老们正在忙碌着“三夏”收成。我闻得到空气里弥散的汗味儿,我听得到镰刀划过麦杆儿的脆利亮音。当然,身上会满是麦草的
在他乡见到久违的大太阳,一下子把我拉回故乡的田野上。我看见那里正好麦浪滚滚,我看到乡亲父老们正在忙碌着“三夏”收成。我闻得到空气里弥散的汗味儿,我听得到镰刀划过麦杆儿的脆利亮音。当然,身上会满是麦草的灰尘,手套上会有麦芒的尖剌。头顶烈日,脚踩枯根,汗流浃背,眼里金星。这都算不了什么,我们期待着天阴一点,但又祈求老天开眼别下雨刮风,收成就在这一刻,颗粒归仓才是所有人的衷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家是轮不上的,奶奶,父母他们还当不过来呢。但干活到是好早的,会跑路就要下地,去放羊放羊牵驴啥的。夏天麦子黄的时候,我们这些差不多大小的小子丫头们的活大体是一致的,放牲畜或者拾麦穗。拾麦穗有些幼稚,放牲畜则是幼儿成长为儿童的重要标志。当然,放牲畜也同时兼着拾麦穗的“工作”,拾得多交到打麦场上过秤后可以记工分。放牲畜也分不同动物,放马驴骡就比放牛羊要高大些,因为那些东西跑进来是很难追得上的,只有有些经验的娃娃们才能被放心地交给鞭子。那年,也许是我经历过放羊放牛吧,稀里糊涂地派我去放马。雨天,地里没几个人,只有几个放牲口的孩子,我顶着顶破草帽去玉米地里赶那匹黑马,离得太近,被它飞起的蹄子踢着了右下颔部。正好有放羊的老人看到了,赶忙过来给我救治,拿起一泡驴粪就糊到伤痛处。刚被踢过只觉得火辣辣的到不觉得疼,只有不住的流血让我害怕。回到家父亲把我带到赤脚医生那里简单地进行了清洗,按了块纱布止血,在家躺了一天多。第二天父亲利用空闲修磨圈,我也挣扎着起来帮忙弄泥。怎么好的早就不知道了,等儿子懂事的时候问我,下颌处是怎么会事,我便笑着打扮自己:被子弹打的呢,自卫反击战,你爸爸打仗去的。当然,这种玩笑只能保持几分钟的真实,在他母亲的无情揭露下,我的面貌在儿子面前暴露无疑。

麦田里总是母亲她们的战场。早晨,一望无际的麦浪展现在面前的时候,对于跟在母亲后边的我是烦愁,对于母亲们是冲锋的号角。好多年后母亲还自豪地回忆:那时候一天割一亩半麦子呢。那是一步一步、一刀一刀丈量麦浪里的耕耘,那是一滴滴汗犁出的田地。我割不了一趟早就被腰酸腿痛拉远了,跟在后边捆麦个子也受不了,捆几个就得倒在捆好的麦个子上担担腰。“娃娃家,那来的腰。”邻家婶子笑着喝一口水,抹一把汗,又伏身在麦浪里。母亲过来看看,递过不多的水让我喝,自己则摘下草帽煽几下,咽几口唾沫,有水了才喝。近百米长的田埂在我看来就像是远方的南山雪顶,总也走不到头。而母亲一走进麦趟里则从来不抬头。
相对而言,打场就算是给我们这些娃子(男孩)们的好活了。套着碌碡吆喝着牲口,越是暴晒的天气越是我们和牲口们劳作的好时候。一圈一圈,一转一转,我们踩着麦杆站立在大太阳下转圈子。一次一次地看是不是已经打“瓤”,可以拾起麦草留下麦粒来。打场劳动的矛盾处就是,人是不希望这样被暴晒的,可是想快些结束这“酷刑”就需要越暴晒越好。遇了多云小雨,那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这种酷刑了――“磨”,会一直磨到月亮东升星星上天,才能卸下牲口回家。
有时候是极想跟小伙子们一样去拉麦子的,虽然出力,但利落,不着急磨耐。看着那些壮年汉子拉着驾着车奔跑的样子,站在场上的我们无不羡慕。后来,等我们能拉车子的时候,这种集体生活的日子戛然而止。
打麦场上也不是没有欢乐。跟着“场头”――年龄较大的放头磙的大人转圈子,一群小孩子们刚进场有精神的时候少不了打打闹闹,等麦被打得麦草与麦粒分开的时候,场上的麦草会变得白白的,坐在上边感觉很舒服。起场就是先把麦草从上层分走后把麦粒与无法分开的细麦草混合的、一天打场的最后成果堆在一起,这是打场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磨砺人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大家都成了强弩之末,有些时候跟着拉麦粒的刮板都会摔跟头。等到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候,大家会爬到麦垛上玩,到麦草里捉迷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天的劳累在一顿晚饭后,立刻就能忘记。于是,那干净的麦场上,又会是一群孩子们的天下。有时候晚了就钻进麦草里,看着星星月光,盯着一划而过的流星,你一声我一声地说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故事,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麦田开始变色的时候,就到了能吃青麦的时候。妈妈每天上工回来,总会变戏法般地拿出一把麦穗,让我们点着火烧着吃。烧麦穗的那个香,哎,这么说吧,黑了手心,黑了嘴巴,香了身心。从火里抽出几穗,看差不多放手心里那么一揉搓一吹皮儿,等着满嘴的青麦清香吧。
奶奶在的时候,每年种地的时候就会特别在树下种一些早熟的青稞,在麦黄之前先做些“碾蓁子”――也跟麦子将熟未熟时候的青麦一样,只不过是摘了穗子把麦粒儿揉下来放锅里炒熟了,再放到石磨上磨一遍成了小捻儿状,拌上些盐油啥的,那味儿,美极了,香极了。也就是在小时候吃过那么几次吧,一般情况,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更多的青麦让人去弄这些。后来母亲弄的,也只把青麦炒了,在簸箕里搓出来弄干净的青麦粒儿。这已经很享受的了。
在父母都老了的时候,我如果赶上麦黄时候回家,家里麦收完了,母亲一定还会找东家转西家的地埂边去给我再找些青麦来烧着,搓好了看着我吃。我说您也吃,她说她已经吃过了,或者说今天不想吃了。现在要吃到家里的青麦已经没有可能。不过到了家乡,如果看到谁家地里还有青麦要一把,烧了解解馋,还是方便的。

麦收的时候我们孩子们最盼着的就是来一场暴雨,能把那种火烧的天气收拾一顿。我们才不管是不是能颗粒归仓呢,只要我们不舒服的事物,都有一种欲破坏而快的想法。比如看着那个笑着灿烂的谁家的娃娃,就想弄得让他哭起来才好;比如人家抹得光光的墙上,就想能留下一些痕迹才妙。记得小学的有一个阶段,特别有一种破坏欲,对于比自己弱小的人或者物,都有一种强烈的攻击念头。虽然每次都在最后时候停下了脚步。
当雨下来的时候我们就会飞奔了跑出家门,一帮同龄孩子们到处乱窜,从生产队的牲口圈到大队部的办公室,从三叔家的大杏树下到二伯家门口的水沟里。沟里有水的时候我们就到了极乐时期,男男女女的孩子们都不约而同地跳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