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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冬至节在大人小孩的期盼中如期而至,因为冬至来临,春天的脚步就不会太远。按老家遗留下来的传统或是坚守的一种习惯,婚嫁喜事大多安排在农闲时节的十冬腊月,一则出外打工的青壮年“衣锦还乡”,成为待客的主力军,
冬至节在大人小孩的期盼中如期而至,因为冬至来临,春天的脚步就不会太远。
按老家遗留下来的传统或是坚守的一种习惯,婚嫁喜事大多安排在农闲时节的十冬腊月,一则出外打工的青壮年“衣锦还乡”,成为待客的主力军,二则庄农人蓄养的家畜膘肥体壮、该变钱的物什,诸如豆子药材、长余的粮食、多榨的清油、剩余的油籽、还有小山般的麦垛等都变成崭新诱人的钞票,为办喜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也就是说,这段韶光庄农人最有盼头、最充实、最清闲,相应也就最惬意了,他们不再岁末年关翻阅“年难过,难过年,年年难过年年过”的老黄历了。此时他们最满足、最幸福,幸福得让城里住水泥壳的人羡慕的要死——一家人围住火炉添足碳,炉面上小水壶似加湿器般冒着热气,壶盖不停的跳跃,温上点黄酒,烤上几颗洋芋,切上腌白菜,再约上几个实打实的朋友,一边看电视,一边谈收成、谈打算,美滋滋的谈粮食直补,谈新引进灶房的自来水,不担心耽误农活,农活早已干的所剩无几。他们有时间有精力,幸福地消磨属于庄农人专利的闲暇时光,不必下夜批改作业,不必签到,更不必心惊胆战的喝不自在不顺心的窝囊酒……曾经给学生解释一个叫“惬意”的词,用书面语解释来解释去,总觉得不给劲不过瘾,末了找到一个土语叫“舒坦”,庄农人此时此刻的生活就叫“舒坦”。
家族里的堂哥堂嫂是生活在农村里的双职工,按时下的做法给唯一的儿子娶媳妇应择“五一”、“国庆”、“元旦”之类的吉日赶赶时髦,可他们仍然走不出十冬腊月办喜事的“窠臼”,将儿子的大喜日定在古历十一月二十五吉日。
那天亲戚、朋友、庄客来得很多,“墩墩炮”、“闪光炮”响得让人捂住耳朵,整个院落笼罩在喜庆的气氛之中,几轮下来,执客已是醉态百出,觥筹交错后只剩杯盘狼藉,喜事一帆风顺。
冬至后的第一天,依然是昼短夜长,五点多钟天色渐已朦胧,远山近树一片模糊,华灯初上,道喜的客人渐渐散去,院落里转悠的多半是闹新房的小辈,还有些许同辈,甚至有几个长辈,因为按老家的习俗这三天不分大小。
先是堂哥的四弟、五弟被一帮半醒半醉的小伙和爱热闹的年轻媳妇抬进新房,又掐又“索要”,一阵尖叫声一阵欢呼声过后,老四老五依次“投降”、“赊财”,各自拿出50元钱作为酬劳,以给善意的尴尬“埋单”。
我也在被抬之列,由于换了衣服忘记带钱,结果在一通乱掐乱扯钻心的疼痛之后被释放出来,但当时那阵子确实有一种经受考验的味道,此时才明白面临痛苦时信念的重要与可贵。
晚上睡觉才发觉疼痛处竟是青一点紫一块,大腿内侧、胳膊上下、前心后背有许多紫色的斑点,血欲流却有一层皮包着,越是如此,疼痛越发剧烈,如同有些泪水,流出来反倒让人感到轻松,若眼泪在心里打转,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只有自己感知。
这紫色的斑点,这钻心的痛,让我想起几尽淡忘乃至消弥的往事。
屈指算来已是四十,俗语说“四十不惑”。可对祖辈父辈对他们的儿女一生只过一次生日的习俗、对时下正值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找一万个理由放弃自习时间,在出租屋中用父母从地理挖出的钱生日聚会的做法,愚钝的我等总是疑惑多多,再加上平时喜欢听一些经典的老歌,特别静静的独自品味郑智化的《生日》歌时,内心就会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这酸楚在瞬间常常变为一种隐隐的痛。
早已记不清爷爷奶奶的生日,父亲母亲的生日虽依稀记得,但不善于跟父母交流,更不敢在父母面前撒娇,也就从未给年老的双亲过一个生日。有一个人,用赎罪的灵魂忏悔的口吻说道:孝心是不能等待的。我等在蹉跎岁月的同时,以“我很忙我很累”的托辞让孝心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等待得花开又花落。
曾经尝试给双亲过生日,却一次又一次让托辞的季风吹干了夙愿。儿子出世后的第十个年头,给儿子过第二个生日。聪明可爱的锴儿提前一月就选好了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是一辆遥控车,价钱儿子说才40元钱,我说太贵太贵。生日终于到了,锴儿年迈的外婆晕车呕吐仍前来参与这稀罕的生日。
生日那天,祝贺很简单,没有生日蛋糕,只有母亲精心养了很久很久的一只土鸡,唯一的亮点就是锴儿在光滑的地板砖上新奇而又天生般熟练地让遥控车作出前进倒退加速减速甚至翻跟斗的动作,大家很开心,我也眼眶里流出幸福的泪花,可疑团如同家乡早晨弥漫在尕绿洼山上的炊烟,我并没有给锴儿这麽多的钱,姐夫姐姐没有给小孩给钱的能力和习惯,外婆更是如此,不是他们舍不得,只因长久的寒碜和清贫不得不如此。妻子的意见和我惊人的相似,在儿女教育上心想好,脸放重,不随意给钱。
生日的第二天晚上,至亲的人都因农活忙没等喜庆的气氛散尽都陆续走了,空荡荡的屋子又归于平静、平常,几经盘问诱导,锴儿胆怯的说明了从外婆衣兜里摸来40元钱到乐翻天儿童玩具专卖店买车的真相。
愤怒、羞愧、不安、失望如蚂蚁般撕咬着我的肉体、灵魂和儿子刚出生时寄予的期望。
爷辈父辈遗传给我等木讷性格的同时,也将诚实做人、清淡为人、清贫行世的古朴习俗如接力棒般传到我等的手中,我坚信一个事理:一代更比一代强,顺理成章的多麽希望锴儿圆我辈未曾圆的大学梦,过一种三代人不曾奢望的新生活。锴儿的做法无疑是对我的信念、理想、追求的触犯与亵渎。
父亲原本沉默寡言,我们姊妹六个的成长成才全靠自我探究、自觉校正,如同庄农人地里的洋芋,播种后只等秋后采挖就是了,因为没那麽多的精力与闲置的钱为之除草施肥浇水。偶有一次我和三弟上小学时因为红星铅笔一支分两截一不小心没割均匀,我少弟多发生口角直至出手。当时我们围着被子在小炕桌上头对头写生字,父亲在旁边闷闷的抽水烟,还没弄清怎麽回事时我已躺在地上,浑身很疼,第一次父亲打我,我第一次体会到父亲的严厉,也第一次对大人产生一种怨恨的情愫。
今天又轮到我第一次严厉的对待我的锴儿。
门后的衣架上放着半截安装太阳能剩余的塑料管子,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气急了顺手拿来,客厅里一片混乱,管子断成几截,儿子死死的抱着我的腿,随着我的移动在地板砖上磨来磨去,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被重重的泪花蒙盖着,不停地求饶、不停地反悔、不停的保证,这噩梦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那晚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