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不容易

上学的时间快到了，你走进我的房间，我看着你，矫情地说：拒绝。
你笑笑，真的转身欲走。我不敢再矜持，连忙喊：过来！
你顺从地来到我身边，在你粉嫩的唇落到我脸上的一瞬，我伸手将你揽在怀里：动情地说：宝宝，你是妈妈身上的肉，你的血管里留着妈妈的血，请你别怀疑妈妈的爱，请你别再那样冷漠了，好吗？妈妈真的好伤心。
话没完，我的泪先流满一脸。
没有想到，今天你还是会如往常一样吻别我，会舍得放下你凌人的盛气和叛逆。我以为，你已经冷漠得刀枪不入，以为你会无视我的存在，不声不响地关上门离开……
或许，如你所说，我真的有点矫情，有点敏感，但是这次，泪滴是从笑容里滚下来的。你不知道，抱着你的一瞬，我的心里是多么安慰，多么温暖。昨日所有的不快都被这轻轻的拥抱，赶走得了无踪迹。一切又如窗外明净的天空，白云轻轻，阳光灿烂。
追到窗口，看着你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的心顿觉掏空，问自己：是不是对才满13岁的你太严格了？
昨晚回家时，你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放下包，兴致勃勃地找你说话，问：姐姐给你买的棉衣怎么样？
你盯着电视屏幕说：你自己看去。
我假装不在意，继续说：我不知道放哪，你拿给我看看。心里多么希望你起身，蹦跳着拿来衣服，如儿时那样喜滋滋地在我面前试穿。
你爱理不理道：家就那么大，很难找到吗？
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无情浇灭。
后来，你说，我只答。
再后来，我怒不可遏，厉声道：你还是我女儿吗，这样冷若冰霜……
夜晚，分床而睡。无法入眠。在无助的黑夜里，在无声的痛楚中，想起从小被我捧在手心里的你，今天这样形同陌人，想起连续几周的沟通依然无效，想起小时候那个乖巧懂事的你一下判若他人。感伤彻底击垮我的理性，我只好铤而走险，拿出手机写道：你的母亲已经被你无情的冷漠和叛逆活生生杀死，从此，你的衣服自己洗，你的鞋袜自己刷，你的饭菜自己做，你的一切自己打理……她再也没有机会爱你。
填了你的号码，发送。
早上，我第一次没有做你的早餐。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我要在你起床之前，果敢地逃开你，让你知道，我不止是吓唬你。
来到菜市场，鬼使神差地想：上礼拜你吃的是鸡腿，这礼拜该给你换换口味了，于是买了你爱吃的大头鱼。想着赣南橙水分多，个儿大，你可以带点去学校，于是买了十斤。一切搞定，手上提满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却不知道要不要兑现昨晚放下的狠话。
看看时间才十点，我走进理发店，吹洗头发来打发时间。时间似乎越过越快，转眼十一点，听着吹风机在耳边轰轰的声音，心里不断猜测：起床了吧？自己总会做点东西吃吧？不至于真的赌气不吃早餐吧？下午2点要去学校，中餐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大步赶回家，门居然敞开着。我清楚记得没按门铃，是不是你早守在窗前，等我回家？
把菜放进厨房，一切还是昨晚的样子，我的心，滴出血来：可恶又可怜的傻孩子，你居然真没吃早餐！
系了围裙，一头扎进厨房。你已经在洗米，准备煮饭。真的要践行我的“宣判”吗？怎么会这样倔强？
无语，沉默。谁也不说话。
只有锅碗瓢盆发出的叮当声。
我开始煎鱼。
你切肉，又把红萝卜切成细细的丝。
饭菜都熟了。看看时间，还不太晚，我终于吁了一口气，
等我洗完手，你已经坐到餐桌盘，筷已经摆好，碗里的饭正热气腾腾。
还是无法忍住，把你喜欢吃的鱼头夹到你的碗里，还是没有忍住，不断地往你碗里……
我怎么可以忍住！
这是一个母亲的习惯！也包括那些絮叨和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