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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当绕在山尖上的那层云霭被第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悄悄掀起的时候,沉睡了一夜的村子似乎也已醒来。晨曦中,赶集的菜农们小心地择路默行,唯有载满瓜菜的板车发出吱吱扭扭地声响,在清晨犹为清晰;不知谁家的媳妇突然大声

当绕在山尖上的那层云霭被第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悄悄掀起的时候,沉睡了一夜的村子似乎也已醒来。晨曦中,赶集的菜农们小心地择路默行,唯有载满瓜菜的板车发出吱吱扭扭地声响,在清晨犹为清晰;不知谁家的媳妇突然大声地吆喝着自家睡眼惺松的孩子;路边野百合肆意地绽放着,微垂着的叶子饱含着稀薄的露水,俏皮的花瓣略向后卷着。
厢房内,秀荷正对着那面古老的菱花镜辫梳着乌黑的头发,镜中映出的那张难以描绘其精致的鹅蛋脸:一双美丽的杏眼下嵌着个用羊脂奶色雕出的鼻子,弯弯的细眉犹如村北河上架起的两道拱桥,明净而不失妩媚。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她俯下身子,叠好绣满淡淡百合花的被子,掸掸床沿边的浮尘。推开门,闪耀着蔚蓝和金黄两色的阳光破门而入,扑满了秀荷的全身,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走了出去。和往年一样,她在溪边、河边、乡间小径边摘采了一大把嫩青嫩白的野百合(在这里的人们都称它作狗铃草)。每次给母亲上坟时,秀荷都要带上这种母亲生前最喜爱
立在潮湿的坟前,秀荷望着那把野百合出神:思绪再次把她拉到五年以前那个初夏的夜晚,躺在床上瘦弱疲倦的母亲无力地叮嘱她,秀荷的眼泪不停地从眼中涌出,哽咽点着头。秀荷自小无父,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在她十四岁那年,母亲不幸地患上了重病,由于家景贫寒,无力治疗,慢慢地转成不治之症。那天,是她弥留之际的前夕,秀荷被托付给了这位跟母亲有着不知绕了多少道亲的薛姨,是她替母亲还清了最后欠着的那笔不多不少的医药费。最后,母亲带着诸多未了的遗憾地走了,临走的时候,秀荷分明见到母亲眼角上还挂着一颗细小的泪珠。
从此,成为孤儿的秀荷跟着这位干练麻利的薛姨来到了一个新家,家里有一个刁钻顽皮的哥哥和一位不太理家事但却精通医术的养父。没多久,左邻右舍都知道了秀荷的身世,连小孩子都会时不时围着她编着歌谣打趣她:小白菜,地里黄,三岁呀里没了娘,四岁里哟作嫁娘……在大家的心目中,秀荷就象薛姨家里领来的童养媳。每每听到这歌谣,秀荷总是满脸绯红地轰打着那群顽童。薛姨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她为家里多了个知冷知热的女孩子而欣慰,可每次那个正在县城读书的哥哥听到后,就歪着头狡黠地咬着嘴唇偷偷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尽管家里人都待她不错,可秀荷依然有一种强烈的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开始少言寡语了,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一切,尤其是对哥哥,小心奉附,生怕在他面前有什么闪失。哥哥的学习很好,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廖剑雄。他是薛姨最大的希望。每个周末,他都要从县城回来,家里的饭桌上也总要摆满了丰盛可口的饭菜,米饭要新鲜、打尖的,都是由秀荷盛好端给他。傍晚,当繁星点缀时,秀荷都要打理出一大堆清洗好的衣物,那是星期一清早带给剑雄上路的。日子久了,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平静且有序的生活。如不是在秀荷十八岁那年的一个夏日发生的一件事情,这种平静生活不知要维持
那天,太阳猛烈的当头照着,山边的小路上一群男孩子在嘻嚷着朝着家中奔来,领头的正是剑雄。他们挥舞着脱下的衣衫,笑着、闹着,很快地就到了家门口。秀荷看出这是哥哥请到家中的同学,连忙拿出那套平时很少用的青瓷蓝底的杯子殷勤地一一为他们沏茶,心莲之所以这般近乎于讨好待客,当然是想让哥哥高兴。哥哥的同学们上下打量着秀荷,眼中都掩饰不住那种见了美丽异性才有的惊奇,喧闹声如同见了乐队的指挥棒,嘎然而止。剑雄眼里看到这一切,不知为什么很不是滋味,刚才还喜形于色的表情,一下子拉下来。当秀荷走进厨房时,他借故跟在她身后:“丑人多作事。”一句低沉担却很恶狠的话脱口而出,如同一声炸雷贯入秀荷脆弱的耳膜中,在一阵短暂的呆立之后,泪水便从眼眶溢上脸颊。她擦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来到母亲的坟前。在母亲的坟前,心莲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此时压在她心中的那份沉重和委屈啊,怕是连山神都要为之动容了。她暗中发誓:一定要想一切办法挣到钱,偿还薛姨替母亲付的医药费,离开这个家。
当秀荷神情怠倦地回到家里时,天近黄昏了,客人都已经散去,薛姨已经在张罗准备晚饭了。秀荷挽起袖子走上前去帮忙,不知为什么这些平时干起来得心应手的事情,今天做起来是那么困难:不是菜未择就被放入了洗菜盆,就是炒菜放盐时总要重复一次。薛姨看到秀荷神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噢,不,没有什么……”秀荷象浑身被看穿了似的,慌乱地躲闪着薛姨锐利的眼神。
一家人围着那张老式的木雕花大圆桌,默默地吃着饭,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剑雄一副心事地端着饭碗,偶尔抬起头偷偷地瞟一眼秀荷,象作了一回贼似的。秀荷埋着头吃力地咽下每口饭菜,这顿饭对她来说是多漫长啊。廖叔浑然不觉地香甜地吃着饭,时不时地为他们夹上一筷子菜。只有薛姨似乎看出一些端倪来,但却不问及。只是饭后转身来到厨房,先清洗起来。
秀荷的房内,母亲的照片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面菱花镜旁,那是一张几乎与秀荷分不出两样的面庞。秀荷凝望着母亲含笑的照片,思绪难宁,此时此刻她只能用心与母亲的照片交谈,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由于专注,她全然不知什么时候薛姨已悄悄地坐在了她的床边:“孩子,你一定有什么心事瞒着我。”“没有啊……”,秀荷猛地从对母亲的思念中被拉了回来,慌忙擦了一下潮湿的眼圈,好一会儿不再言语。秀荷的心思当然瞒不过薛姨,为了能够置身于秀荷的心里,打开秀荷那紧锁的心扉。她先是从秀荷逝去的母亲谈起,接着谈到自己的辛酸,动情处,薛姨的眼里还闪动着泪花。这些话语象春天中的微风扫去了秀荷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当薛姨从秀荷口中得知下午发生事情经过后,先是吃惊地皱起眉头,尔后面色呈现出愠怒:“剑雄这孩子不懂事,我去训他去。”说着她甩掉秀荷紧拽着她的手,转身疾步奔向剑雄那里
廖叔正与剑雄商讨着学业结束后择业的去向,对薛姨的到来,两人都没有发觉。
“剑雄,你,你太过份了,知不知道自己今年有多大了?还象个不懂事的孩子!”薛姨顺手掂起一本书,飞快地扇了扇,企图驱散开心中的恼怒。当养父廖叔听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严肃且语重心长地告诫剑雄:“秀荷这孩子实在可怜,自小父母早亡,在咱们这里,总有着寄人篱下的敏感和脆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