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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五点的钟声,向着夜色出发。五点钟的城,铅色的重云浮在钢铁丛林间渗出层起的薄灰的红,像岛像海又像山,像远古传说中神的遗迹,巴比伦消失又重现的空中花园。灯光在夜里显得温馨,而在此时无星无月微醺的晨夜,默然
五点的钟声,向着夜色出发。
五点钟的城,铅色的重云浮在钢铁丛林间渗出层起的薄灰的红,像岛像海又像山,像远古传说中神的遗迹,巴比伦消失又重现的空中花园。灯光在夜里显得温馨,而在此时无星无月微醺的晨夜,默然的高楼像是蜇伏一样宁谧而深沉。也许是配合着季节,秋烟一脚深一脚浅地踏遍了周遭的山河川林,为第无数次的旅行赋予了独一无二的意义。
车站大都伫立在城市的边缘,拿捏着一个合适的度数,一分不近,也离人们的生活不会遥远。大多人回忆离去的场景,总爱说树影阑珊,仿佛带着一种抓之不住又挥之不去的无力感与沧然,然而列车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快,那是一个逐渐加速渐行渐远的过程,在这初时一刻,窗外的每一棵树、每一缕枝桠,几乎都是清晰可见的,周遭配了一块块梳理整齐的各类农田,铺满浮萍和绿藻的池塘平静得似是一潭死水,却从根渠里四溢着生命的灵气,绵绵的雾霭拢住了丛林卫士一般挺直身板的尖角的松杉,将瑶池洒遍,残留昨日的迟暮与今日的清寒短兵相接,不已痴缠。
太阳升起的时候,青灰的树叶笼罩在金红的天幕下瞬间突然有了鲜活的色彩,泛着橘色的光球伴着火车的轰鸣在树林间飘移,忽而跃起跳出了地平线的禁锢,忽而沉寂在莽莽的山林,代替了晚间昏黄的灯光带给城市的脉脉温情,为秋末清晨的江河湖海增掭了三分明亮七分暖意,夜幕就此掀开。
五点前的城是没有声音的世界,只有清洁工人沉默地扫着寂寞的长街;而五点后的车厢是一个醒来的世界,孩子的啼哭,食物的香气与喧哗的人声闹起来,伴随着脚下不停歇的颤动,愈发明媚的阳光折射进来照得人睁不开略显疲惫的眼,天亮了。
一直以为坐公交坐过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要忍受晕车在灰蒙蒙的城市里环绕几圈然后毫无收获地找回路,可是当坐火车坐过了站到一个十万八千里的陌生城市带着三十元钱完全没有提款机也没有回去的交通而且列车员还让你掏钱补票的时候,我想这会儿我该悲摧得想在终点站跳海,但是意外地却很平静,甚至不担心也许找回不去的重重后果。
一直想要去旅行,不是为了玩,而是想要走出去,去远方,看一看山高水长,地远天荒。我从来没见过像现在一样的窗外连绵的群山与真实的民窑,深黑的隧洞里并不令人恐慌,甚至再也没有比现在宁静的时刻。伫立在河里城堡一样的房子和叠嶂边上大片的果林,是我们居于平原之上的人们从未相交的风景。一路上辗转了七个地方,遇到过挑着扁担笑容真诚的山夫也遇到过西装革履绅士风度的老总,有一个北京来的少年,一个人带着一大包泡面从北京到天津然后和我一样沦落到一个小镇上,于是结伴同行。摆脱了一群骗子,坐上了镇上的公交,钱也差不多到此为止,还差最后一程。在倒霉了这么久以后,喜剧的时刻终于诞生了,有人愿意以我仅剩的几块钱带我回家,该回去了,当历尽纠结。也许是眷顾,那么长的旅程的车票近乎不可想象地低廉,也许是因为是少有人烟的地方,三十元的路途上,曾经停留在乡野孤僻的站台,也曾驻守在开阔的大理石广场,只是不能经久。
大千世界,一览途中。
如果可以,我想我会喜欢这一场探险般的旅行,为了回到原处,去一个又一个遥远的地方,接近陌生,寻找新奇,也给自己鲜活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