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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母亲从未进过学校的门,不认得“爱情”两个字,更不懂得爱情。我父亲也是上字墨墨黑下字不认得一个地道的文盲农民。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母亲从未有过花前月下的浪漫。两个人从未共坐过一条凳子,从未合过影,从未
我母亲从未进过学校的门,不认得“爱情”两个字,更不懂得爱情。我父亲也是上字墨墨黑下字不认得一个地道的文盲农民。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母亲从未有过花前月下的浪漫。两个人从未共坐过一条凳子,从未合过影,从未手牵手走过哪怕是一米的路程。即使是很晚从田里劳作回来,也是父亲走在前面,母亲隔好远,跟在后面。可我母亲知道,父亲要洗澡了,就去准备水。父亲要吃饭了,会将饭装好放在桌上。他们一生没有读过有关爱情的书,也没看过有关爱情方面的电影。可我的母亲用一个不应有的弱者的行为——自杀,诠释了对父亲的爱。
二十九年前,我在县城的一所师范学校读书。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正好是国庆节放假的日子,而且中秋也刚过三天。那时国庆节只有一天假,外加一个星期日。我从学校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赶到县城汽车站搭车。那时的交通也没有现在这样方便。每天只有一趟往我家乡方向的车,而且下了车后还得走上十里路才能到家。我从早晨起来,就一直心里乱得很,我以为自己有什么病。在车站等车的时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站在车站门口,我看见有人在玩猜钱的游戏,就很无聊的凑过去,用一毛钱押在一个倒扣着的碗上,谁知连押了三毛钱都没押中。那时我不知什么赌博,脑子里也没什么骗的概念,只以为是好玩。身上只剩2毛钱了,好在我已买好了5毛钱的车票。我本想把剩下的钱全押上把输了的钱赢回来。旁边一个老人见我这样急忙拉着我的手,将我拖到一边说:“小伙子,你不要再押了你不会赢的。他告诉我他们是诈骗。我听老人这样说就将剩下的钱揣进口袋。好不容易上了车,在车上我更是心神不定。尤其是输了3毛钱,更是心痛。要知道在学校一天的伙食还不要这么多。我想,要是母亲知道了肯定会骂的。谁知我那次输钱想挨母亲的骂也没机会了,而且是永远也没机会。
 下了车,又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远远的就听见家里的方向传来鞭炮声。我以为是谁家做什么喜事。可待我走到村里的晒谷坪时,就听见了悲痛的哭声,而且哭声是从我家里传来的。我站在晒谷坪愣了半天。邻居见我楞在那,就跑过来问:“你怎么没坐车回来,我家里的开手扶拖拉机接你去了,没碰上?”我说:“接我干什么?”“你还站在着,你妈妈她死……”我还没待他把话说完,就发疯似的往家里跑。跑到大门口,只见我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披着白纱,堂屋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母亲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只等我回来举行仪式封棺。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月前还爱我痛我天天念着我的身体健康的母亲就这样扔下她最心爱的家里最小的儿子走了。碗柜里还留着她给我中秋节没吃到的东西。我伏在棺材上不让给母亲盖棺材盖。村里的人好不容易把我拉开,为母亲盖上棺材盖。
后来我听姐姐说,母亲的死完全是因为外婆要吃糖精炒蛋的缘故。我母亲死那年,外婆已经82岁了。她28岁时就死了丈夫,只生了我母亲一个女儿。一双小脚使她在家里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连扫地的事也很少做。为了照顾她,我母亲没有出嫁,在家招了郎。我父亲做了上门女婿。我从未听说过在我出生前,我外婆是如何过日子的。我的记忆中,外婆嫌我家兄弟姊妹多,因而不愿跟我们一起吃,一直是一个人单独生活,吃住在一间房里。她吃的粮和菜全由我父母亲供给。这样一直到她81岁那年,也就是1979年,我家因将老房子拆了,她没地方住,她才与我们共一个灶吃饭。
外婆过惯了独自的生活,或许是吃不惯母亲做的菜,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动不动就发脾气,说我母亲的不是。我父亲就象一个真正的孝顺的“媳妇”,对她们母女俩之间的矛盾很少火上浇油。有时实在看不惯,就对着她们都吼两句。我外婆只要是见我父亲发脾气,就认为是父亲在帮我母亲的忙,便更会大吵大闹。每次都是以我母亲忍让,将眼泪往心里流而结束。突然有一天,我外婆提出要吃糖精炒鸡蛋。那时,家里刚建好房子,墙上没有粉刷,连窗户也是报纸糊的,可以说是非常穷。可为了满足外婆的愿望,我母亲到别人家借了两个蛋用糖精炒了。正当我母亲将糖精炒蛋端给我外婆吃时,我父亲闯了进来。他一听说母亲是用糖精炒的蛋时,就一把从我外婆手中接过碗将蛋倒了。这还了得?我外婆几乎是气得发疯了?任凭我父亲怎样解释说糖精炒蛋,吃了会中毒而死,她都不相信。她一口咬定是我父亲故意不让她过好日子,故意整她。我母亲和外婆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她们只知道,既然糖精可以兑水喝,那么也就可以炒菜吃。外婆从不敢跟我父亲吵架。就为这事她跟我父亲吵起来了。吵架时寻死觅活的,一个劲地嚷着要跳水要上吊。我母亲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确不知道吃了糖精炒蛋会中毒,但她知道我父亲决不会为了吝啬两个鸡蛋而不让我外婆吃。父亲在村里人眼里是个忠厚、善良、孝顺的人。在我母亲的眼里更是一个好丈夫。我外婆为这事闹得村里的人都只知道我父亲不让她吃鸡蛋,而不知道另一面的真正原因。母亲为了在邻居面前证明父亲的清白,她就主动说是自己故意做的糖精炒蛋,想害外婆的。她不想让父亲在外人面前留下不孝不忠的名声。她情愿自己背负骂名,因为父亲是上门女婿。我父亲母亲可以说一生待外婆很好。虽然没有在一起吃,可他们即使是在困难的1960年,自己和孩子们吃不饱,也保证了外婆的正常生活。不管过什么节日都要将外婆接到一起吃,不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用碗单独盛一点让我送给外婆吃。正是因为太好了,母亲老担心外婆真的去自杀而将自己与我父亲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第二天,母亲在匆匆与我父亲讲了几句话后,趁我父亲到外去做事的机会,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瓶农药灌进了嘴里。待我父亲回家时,母亲已口吐白沫,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死了。我为母亲守了七天七夜的孝。白天按家乡的规矩不洗脸刷牙,不坐着吃饭。晚上,用一张席子摊在地上睡在母亲的棺材边守灵。在这七天里我外婆因为怕外孙们骂她,几乎没跟我们见过面,天天躺在床上。我知道她的精神也崩溃了。说实在的那阵我恨死了外婆。要不是因为她,我肯定还会得到更多的母爱。或许是外婆无法面对我们,或许是外婆怕拖累我们,就在安葬好母亲的第二天晚上,外婆取下脚上的裹脚布挂在窗户上也将自己吊死了。七天时间里,一家连死两个人而且都是自杀的,在方圆几十里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外婆的死虽出乎我的意料,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