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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从开始到终结,一直以来,都在想,家,到底应该是怎样,或者说,母亲,又应该是怎样。总以为,有些东西,哪怕旷日,也会持久。总以为,有些人生,即使残缺,也能完满。只是啊,岁月是多么残忍,当我还在扒拉卓双手和
从开始到终结,一直以来,都在想,家,到底应该是怎样,或者说,母亲,又应该是怎样。
总以为,有些东西,哪怕旷日,也会持久。
总以为,有些人生,即使残缺,也能完满。
只是啊,岁月是多么残忍,当我还在扒拉卓双手和叔叔家的小屋子后的窗户比高的时候,你却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苍白了发梢。
记忆中的童年,充斥着的永远是干不完的农活,还有泛滥在点点滴滴琐碎中的无奈与争端。唯一铭记的深刻,是每个星期五的下午,你带着我们,穿过浑浊的,泛着泥黄色的池塘,走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再穿过分散得稀稀疏疏坐落在林木竹草间的农家,踏上高低不平曲折泥泞的田埂,开始夏日午后的慌张。最开心,因为那时候,你总是笑容满面,任我门打闹:摘菜花,捉泥鳅,给菜撒水,扑蝴蝶,抓蜻蜓……映照着晚霞的绚烂,回程童年时代最华美的乐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快,在你描绘的对蚂蝗的恐惧中,我们嘻嘻哈哈,抬着菜篮子,小心翼翼的快乐着。
可是,人生的旅途中,到底是快乐多一点,还是苦痛占多分,我曾那么纠结,究竟是生活奴役了你,还是你过度了生活。越来越多的抱怨,愈演愈烈的争吵,还有不停不歇的劳作,时时刻刻,不绝于耳。
有的时候,是真的很怨。弟弟的哭闹,你不分青红皂白开口责骂;家务的粗心,你唠唠叨叨耳提面命;锄具的损坏,你心疼非常喋喋不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我从来就是个多余?
永远记得,那一年,你当着阿爸的面毫不留情的指责于我,一句一字,伤人至深。年少倔强的我,在看到迎面而来的你时,无声地别过脸去,用力擦干喷薄而出的泪水,继续奋战在甘蔗捆之间。事后,你曾漫不经心的问我,肩膀要不要擦药,可是,谁有能告诉我,伤了的心,又该怎么复原?
太阳照旧东升西落,人间处处繁花似锦。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冷战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当独自一人,躲回房间,偶尔偷眼看你,满脸憔悴,满目悲伤,空旷的屋子里的你的背影,显得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寂寥。心里很难受,很憋屈,赌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埋首被子里,不想承认,那样的你,总让我懊悔。
日子一层不变,仿佛书页,翻过去,连痕迹都惊人的相似,也许,都消弭的无声无息。
我在尘世的栈道上,犹豫徘徊,终究一往无前。中间磕磕绊绊,前方阴晴不定。不知何时,你的身影,总是如影随形。
那年高二,初秋,晚风阵阵袭来,清凉宜人,一扫连日来疲惫的不堪。半夜时分,一阵轻微的震动,轰动整个校园。全校师生,匆匆忙忙,聚集大足球场。彼时,汶川的阴影仍在,心中的恐惧犹存。操场上,手机的亮光此起彼伏,和着连绵的呵欠声,高昂激越的讨论声,交织成那个夜晚无可磨灭的青春印记。我与舍友,圈着臂弯,穿过升旗台,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当时,天真的以为,你肯定已睡。
于是,第二天的报平安电话,寥寥数语,便成定局。
却不知,百来公里的距离,根本隔不断,大地的牵连。
放假回家,心血来潮,就问起,却不想,你面色骤变,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那晚,你宿舍电话打不通,我在外面,坐了一夜,就怕你有事……
我呆了,心就那么咯噔的一下,忽然间心里就涨得满满的,原来,我也那么重要,那么的独一无二!
震惊地抬起头,蓦然发现,你的青丝,竟已布满白线。我竟是那么粗心,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直到此时,才惊觉,你已开始,慢慢变老。
时光啊,是多么可怕!当我跌跌撞撞,一路走来,以为自己终于拥抱了阳光,你却在凛冽的风雨中,萧瑟了身躯;当我终于不再任性,不再终日与你呕气,你却已开始,转动记忆的轮轴。
一次又一次,你重复着那个老套的你的年少的故事。
一次又一次,你漫不经心,对着我唤二弟的小名。
心酸,不可抑制,蔓延开来……
恍然间记起,寒冬里,你不厌其烦,细细叮嘱,出门在外,衣服要多穿,饭要多吃,该用就用,不要省……节日里,你兴奋非常,细细张罗,还不忘询问我是否喜欢这喜欢那……过年时,粗心的我被飞滚的油溅到了眼,你惊慌失措,东奔西跑,一定要叔叔送我去看医,其实,那时,你没注意到,油只溅到眼四周……
那么多的那么多。
这么些年,我们都错过了什么?
原来,苦痛总是浮于快乐之上,乏味的,一层不变的生活,把快乐挤到了缝隙中,然后再用苦痛细细填补。而在悄然而逝的岁月中,快乐终于丝丝缕缕,破土而出。
我们都曾抱怨,都曾哭闹,却原来,今生,注定割不断的母女情缘。
孟郊曾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古人无限夸赞母爱的伟大,今人也时时刻刻,赞美母性的光辉。是啊,谁人敢说,那点点滴滴的关怀,和风细雨的话语不沁人。那孟母三迁,岳母刺字的故事不感人。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被蜜糖包裹,它时常伴着苦,伴着痛,伴着不为人知的心酸与难耐。但,谁又能否认,在那包裹着的内里,不是一颗时刻惦念着的心。
我知道,我小气,我任性,我经常发脾气,总是惹你生气,可是,我在努力,我想,在余生的漫漫长路上,牵起你的手,一起,走我们的地老天荒。
思绪泛滥间,恍然又记起,那一年,厨房外,小巷旁,你坐在小石墩上,我站着,手拿着梳子,把弄着你那柔亮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知道变成整齐悦目的麻花辫。彼时,荔枝花盛开,风的吹拂下,蹁跹起舞,散播着绵长的香味。你微笑,我快乐,那一刻,一经定格,便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