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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下大雨,我的土屋便热闹了起来。瓦渠里流不了的水,不知从何处渗了下去,流湿了屋泥,穿透了屋顶,直落了下来。砸在用芦苇做的顶棚上。顶棚上便有了砰砰的声响,有急有缓,有大有小,错综交杂,相互交映。急如洒豆
一下大雨,我的土屋便热闹了起来。瓦渠里流不了的水,不知从何处渗了下去,流湿了屋泥,穿透了屋顶,直落了下来。砸在用芦苇做的顶棚上。顶棚上便有了砰砰的声响,有急有缓,有大有小,错综交杂,相互交映。急如洒豆,缓似消冰,重若雷鼓,轻似敲门。雨愈大,声愈杂,愈乱,聆听雨的节拍,我备好器具。好在陶瓷厂有多年积压的盆瓶罐碗,我看着那席棚,寻着雨脚摆好器具,渗透席棚的雨就掉了下来,掉进器具之中。器具不同,声音不同,瓶碗的清脆,盆罐的粗厚,皆被这雨给敲响了。落雨的忽大忽小,忽急忽缓,忽连忽断,发出的声音亦大亦小,亦急亦缓,亦连亦断各不相同,各有千秋。此刻,坐于土屋,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要听这雨就足够。屋外的狂风、闪电、雷鸣、狂雨全与我无关,我在一个音乐世界中独享大自然的美曲妙乐,悠然而乐。
夏日的大雨很快会过去,雨一停,这些坛坛罐罐,这些盆盆碗碗,没有雨的弹奏,又会重归于静,再也发不出泥土的呼唤,炉火的忿怒,以及物的伤感。我一边收掉它们,倒掉其中的水,把它们摞在一起,又让它们闲了下来,成为无用之物。让灰尘一天天落满,让尘埃给它们抹上黑色,让它们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年复一年的无望中,荒废青春。它们的光泽一天天的没有了,它们的新颜一天天的苍老了,它们在漏屋里别无它用。我不让它们走,漏屋离不开它们,它们就只好任我宰割。我可以随便打碎它们,也可以顺手碰坏它们的完整,它们无可奈何,它们只有任我摆布。
天越来越旱,西北的雨也越来越少,整个夏天也下不了几场大雨。漏屋的雨乐也很短暂。春秋的细雨,虽然绵绵不断,下起来也没完没了,但它们太小了,制造不出这种境界,渗过屋顶的雨也许还没有穿过来,还没有落到席棚上就被干燥吸收了,成了水份,存在于泥土和席棚中,更别提渗过席棚了。因此,只有夏雨才会热闹漏屋,给我此乐趣。我也思念夏日渴望夏雨能赶走春秋冬的寂寞和孤独。
有的人怨这土屋,怨它连大雨都挡不住,吵着闹着要搬走,可寻了好多屋子,都没有找到不漏的屋子。这些土屋子全是六十年代的建筑,四十年过去了,它为多少人遮风挡雨,在风雨的袭击中,它能不漏么?我爱这漏屋,爱它制造出的奇特。有人大雨一过就上屋去找漏处,可怎么也找不到,所有的瓦全是好的,所有的瓦缝也全是严实的,他们也只好作罢。我想不是它不好,而是太陈旧太老了,有的看上去是好的,但已失去了防雨的功能,不下雨的时候,你看不出它渗漏,下雨的时候又不能上去看。
何必呢?漏屋有漏屋的好处。聆听大自然的乐曲,享受来自天堂的音乐有何不美呢?出屋不怕没关好门,进屋不愁没上好门,来往全是朋友,去留皆为亲人。漏屋之乐,乐在何?乐在心无重负,乐在无我无物,只有大自然之美,乐在一无所有,此乐真乐也!枕着清风,听着雨歌,不愁千金无处可藏,不忧贵物无处可安,此乐只有天上仙境可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