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小说 > 文章内容


导读:(一)深秋的一个早晨,村长张正新早早的起床,其实在南洼村也没有比他起的更早的人了,他推开自家的大门,站在门楼偏西的高土台上,像南望了望,因为紧挨着村长张正新的家西边有一条南北大路,这大路一直贯穿南洼村
(一)
深秋的一个早晨,村长张正新早早的起床,其实在南洼村也没有比他起的更早的人了,他推开自家的大门,站在门楼偏西的高土台上,像南望了望,因为紧挨着村长张正新的家西边有一条南北大路,这大路一直贯穿南洼村,并从村南的一块田地一直通向房亭河大堰,大堰上的荒树自从入秋以来陆续被村民们砍伐之后,便剩下大大小小的树坑。这个时候的张正新即使站在自家的高土台上,也只能看到大堰模糊的样子,但一想到大堰就那么白白的荒废,他的心似乎被挖过一般疼痛。
张正新这么想,他是充满感情的,也是发自内心的。他出生在一个穷苦家庭,父亲早逝,兄妹三人与母亲相依为命,生长在这样一个没有劳力而处处需要劳力的家庭,张正新从小就埋下了对力量的渴望。所以,四十岁的张正新,在村长位置上稳坐十年之久的他,不仅凭着力气,更是凭着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和竭力为群众办实事的殷殷之情一路走了下来。
就是在这个四平八稳的秋天,在颗粒归仓的秋后,张正新未雨绸缪,想为南洼村做点什么。张正新站在土台上观看良久,又从腰里拿出烟袋,将烟锅插进去狠狠的挖了几下,手在外面隔着烟袋使劲将烟丝按了几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他觉得被反复按压过的烟锅在接下来才耐抽,抽起来才带劲,他按压几遍之后,凭着手感觉得差不多了,便抽出烟斗,蹲下来点上,烟嘴在嘴里含着,那烟雾便慢慢在眼前弥漫开来。原本张正新是不抽烟的,也不赞成别人抽烟,因为听母亲说父亲英年早逝与气喘病有关,而这气喘病又与抽旱烟有关,他便对烟痛恨起来。但十年前的一个偶然际遇让他身不由己改变了这个看法,那年张正新刚刚三十,三十岁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可是南洼村在大集体的生产氛围中并没有真正好起来,因为南洼村地理环境特殊,这片土地是方圆百十里地处最洼的地方,碰到洪涝灾害,只有听天由命,但初小毕业的张正新不相信命运,他觉得命运完全掌握在人们自己的手中,他要改变这个靠天吃饭的境遇,让群众好起来。老村长在一天夜里猝然离世后,他被村民推荐到村长这个位置的,在简短的推辞后,还是欣然上任,他接受大家对他的信任和举荐。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张正新染上了抽旱烟的毛病,并再也戒不下来,按照他的想法是,一旦南洼村有了改观,不再为百姓愁肠的时候,决心戒掉也不迟。就这样南洼村被张正新接手之后,那时候大集体还没有解散,大家还是一锅抹勺子,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大环境下要想搞好群众的粮食问题谈何容易,但张正新在一番考虑之后,他大胆拿出了方案,就是改变南洼村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想办法排涝,重新建渠,挖汪塘,让多余的水有办法排出去,果然后来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群众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着洪涝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粮食问题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南洼村不再是公社里的贫困代表。接下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全中国,土地承包到户,大家纷纷有了干劲,当大家温饱问题进一步解决的时候,村长张正新敏锐的察觉到人们仅仅停留在温饱问题解决后的满足中,只是等待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有粮食吃,似乎什么都不需要了,但张正新不仅读过几天私塾,而且还初小毕业,他比普通村民多一层意识,那就是如何才能更好。
张正新这样想,不是平白无故的。他有一个堂姐,出嫁在五十里以外的黄山村,大姐夫是村上的支书,由于黄山村在去年被当做典型树立起来的时候,张正新率先带领村民赶着马车去学习经验,他不看不要紧,一看骇住了,按说黄山村在房亭河上游,但人家那里早在大集体刚刚解散的时候,就把河堰按人口分到户,户户在大堰上植满了杨树,那杨树不是普通的杨树,听姐夫说是从意大利引进过来的,人们叫意大利杨,这杨树生长快,几年即可成材,还可以在大树行里植小苗,等小苗初露生长势头后,大树便可以砍伐,卖掉后算一项不错的经济收入,这样一来,黄山村有粮有树接着有钱的情况被周围人效仿,张正新及南洼村部分村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未来。
张正新并不是在几年前没有想到在大堰上植树,只是以前迫在眉睫的是大家的肚子问题,现在刚缓过神来想些其他,当然了,他这个念头也是在去黄山村参观之后更加笃定成为一种信念的,这个信念被燃起也是今年春天的事,他希望他的计划和对未来的憧憬能够在明年的春天实现,他实现这个愿望不仅仅是个人的事,他要在村长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能力,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干,按照他的多年来的经验是:凡事只有干了,才会干出结果。但在今年秋收后因为这事找村里的一些群众谈过,大家对植树的积极性不高,一是它不像粮食那么快见成果;再就是大家没有经济意识,没想过树被培养后可以拿来换钱,说的普通一点就是缺乏长远打算。可是张正新看到了这一点,他率先看到大堰在将来会给大家带来希望。
他决定开一次全体村民会议,呼吁一下自己的想法。这是张正新在这之前长久酝酿的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在这个清晨更加坚定。他反复在脑海里设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直到他思遍所有可能让大家富起来的方法又逐一否定后,他觉得只有这么干。当张正新这么决定的时候,嘴里的烟斗早抽不出一丝烟雾了,他只是在这锅烟最后的时间里让嘴唇狠嘬而已,直到他觉得不可能再抽出什么,他站起来使劲在鞋底敲出烟锅里的灰烬,然后起身去大堰转了几转。
他站在大堰上向北看去,村庄的轮廓尽收眼底,土黄色的墙,灰蒙蒙的茅草顶盖,村前屋后的槐树在这个季节更加萧条,这也是村子里唯一的树,从远处看去这些黑黑的影子一站就是多年,陪伴这个村庄的荒凉。张正新站在大堰上默默看着这一切,他希望这些灰调的天然之物有一天能够有些变化,至于怎么样一个变化,这时的张正新也是一片茫然,他觉得日子还可以更好,就像现在比十年前跨度那么大一样,一切皆有可能。但现在,这房亭河大堰以及被挖过的树坑亟待他拿出主见,只有一个拿得出的主见引领大家,大家才可以看到曙光。张正新边想边抬眼看去,这时候的村庄渐渐袅起了炊烟,这些炊烟从各家各户袅出来,他禁不住数了数,五十四户只燃起了五十三户,他知道没有燃起的那一户一定是老丁家,他家没有劳力,他在早年伤了腿,老婆子年轻时害一场眼疾从此失明,又没有儿女,他家靠救济过活,一天只吃两顿饭,这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