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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又到槐花香飘时。但是自那年拖家带口的,来到沙漠边缘地带这个日夜流金淌银的小城之后,很久很久,我便再没有看到槐花了。因此,当那天在去往省城西安出差的路上,从车窗口乍一再见到那公路边、山坡上、村子里,远远
又到槐花香飘时。
但是自那年拖家带口的,来到沙漠边缘地带这个日夜流金淌银的小城之后,很久很久,我便再没有看到槐花了。因此,当那天在去往省城西安出差的路上,从车窗口乍一再见到那公路边、山坡上、村子里,远远近近地盛开着一树树洁白如雪的槐花时,我的一颗几近苍老的心,一时间便在一种无可名状的兴奋中,竟然有些激动不已地颤抖。
这时,坐在后座上搭车去西安的一对熟人的妻儿,也像发现了车窗外那飘香的迷人景致。就听那儿子连声欢叫道,妈呀,妈呀,你看槐花。你看槐花。噢,看到了。看到了。那娘急促而欣喜的回声里跳动着浪花般的欢乐。
那儿子就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满脸阳光,英俊帅气,极像韩国那个叫做什么武的影视明星,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里,亮闪闪地透出一种令女孩儿们痴迷心醉的精干和睿智。他像是完全忘记了我和司机的存在,只管拖着一副很是成熟的腔调对自己的娘感慨不已,呵,真的是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啊,仿佛转眼间我就要大学毕业了。想想回罢老家也好些年了,吃罢槐花也好久了,可至今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婆给我做得那蒸槐花真香,真好吃。
就是就是,真的很香,很好吃。那娘大约就是四十来岁,她接住儿子的话便说,不过,你们这一代人吃出的那种香味,和我们那一代人吃出的那种香味,是不一样的。怎就不一样了?儿子好像有些不解。娘就说,你们没有亲身经历那个年月,那其中的滋味,怎说你们都是无法体会,不能明白的。有那么深沉复杂吗?我总感觉老人家们都苦大仇深似的,特别爱向晚辈们忆苦思甜,谈古论今。儿子似乎很不服气。你这坏小子,读了那么多年书,怎能这样说话?那娘嗔怪了儿子这么一句,接着便说,不是老人家们好唠叨,爱诉苦,而真的是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所以才倍觉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才每每希望晚辈们都能够珍惜眼前的一切,都能够出人头地,成龙变凤。妈虽然出身在市民家庭,小时候虽然没有吃过什么大的苦头,但就在这个“吃”的问题上,还是遭受了不少的情罪。就拿这吃槐花来说吧,那时候,妈还小,家里人多口多,就你外爷一个人挣那点工资,粗细每人每月就粮站那二三十斤供应粮,饥一顿,饱一顿的,可让人受不了了。所以,每到农历四五月间,妈和你的几个姨姨舅舅,早早晚晚看到就近农家房前屋后的槐树上,开满了一串串嫩白嫩白的槐花,空气中飘来一股股幽幽的清香时,就不由得像那蝶恋花的一般,常常不管人家主家愿不愿意,就会厚着脸皮跑到那槐树下,和一群孩子争着抢着去捋得吃槐花。吃美了,吃够了,那农家的孩子还会让我们带些槐花回去。这样,你外婆也就常常便有机会喜滋滋地在那槐花里放上香料,拌上白面或者什么豆面,像蒸洋芋擦擦的那样,将槐花蒸熟了给一家人吃。有时,蒸好后还会再加点调料,倒点油,放在锅里炒炒再让我们吃。当时,那油水自然是少的可怜,调料也根本不像现在这么的丰盛,但一家老小却就是吃得赞不绝口,那香美的味道就是让人至今也忘不了……
噢,罪过罪过,如此说来,我对妈真是有些大不敬了。那儿子像是有些感触,就嘻笑着接住娘的话便说,不过,无论我们对吃槐花在感性和理性上有什么样的认识差距,但就像妈说的那样,忘不了它那香美的味道,却是我们基本的共识。而据有关科研资料证明,槐花是真正的绿色食品,不但味觉纯美,香甜可口,而更主要的是,它对人身体健康还能起保健作用。只可叹如今我们整天呆在钢筋混凝土中,再也吃不上槐花了。能吃上的。那娘见儿子很是惋惜,便急忙应声道,现在一些酒店就有拿槐花、苦菜等,过去人们用来充饥的野草野菜来做名菜头,让肠肠肥了的人们尝鲜品淡、开胃解馋吃稀罕的。你要是真想吃,咱们哪天就专门去吃。要不,改天妈叫老家哪个亲戚给咱捎来些,妈给你做得吃……
我一直在认真听着这对很是健谈的母子对于槐花的认知和赞美。这时我就忍不住掉头向后看了看,笑着插问道,后生,你真的觉得槐花好吃吗?当然是真的了啊。那儿子一脸自信地望着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于是我又问,假如蒸出的槐花拌得不是白面什么的面粉,而尽是一些粗粮的糠糠皮皮磨出的东西,并且没有任何油水,也基本没有什么其它调料,仅仅就只有一点食盐,你说,这蒸槐花还好吃吗?后生见我这般试问,忽然就有些语塞。犹豫了一会之后,他才很不自然地但却很是肯定地笑着回答我说,那样的话,就不好吃了。
唉——是不好吃!是绝对的不好吃!我这样自语似的长叹之后,就再没有吭声。
本来,我还想说说什么,听那儿子的娘说,她是出身自市民家庭,在那个“史无前例”的癫狂年代中曾亲身经历过饥饿的折磨,那么,她究竟知不知道那时的农民是怎么熬过来的呢?但我分明觉得那后生已被我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就再连什么也没说。
小车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前行。呼呼欢叫的风儿在那半开的车窗上肆意表演着无影无形的舞蹈。一股股淡淡的槐花的清香飘然随风,悠悠而至,宛如有一群长袖曼舞的仙子穿云破雾,临窗弄姿,不禁令人五内俱爽,心驰神往。那母子沉默了一会之后,接着就又扯起了槐花的话题。我想,这娘儿俩是真心喜欢槐花,真心难忘槐花香的了。
那么,我究竟喜欢不喜欢槐花呢?
这样疑问着自己,那自虐似的痛并快乐的回忆,那故乡的漫天漫地的槐花的芳香,仿佛就那么真真切切,浓浓甜甜地向我扑面袭来……

故乡曾有许多的槐树,集体的,个人的,村里村外,山上山下,到处可见槐树那坚挺而质朴的影子。尤其是当川那条足够二三里长的渠道两旁,密密麻麻地生长着的两行又高又大的槐树,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从春到秋,伴随着莺歌燕舞,蝉鸣蝶飞,由那最先的浅浅淡淡的嫩绿点点,渐次变得满树飞花落白玉,遍地流彩滴金甲。远远望之,郁郁葱葱,苍苍翠翠,恰似一条神秘莫测的巨龙,凭给我那曾经迷失在“红色海洋”中的苦难的故乡,增添过无尽的风光。
关于这道风景线,拦羊的父亲曾告诉我说,这沾了毛主席的光,那渠道是他老人家手上搞“大跃进”那年修起的,那些槐树大部分就是那个时候栽上的。然而,可叹时光流逝,岁月飘零,随着社会的不断变迁与现代文明的强势挺进,在许多的乡村渐渐走向没落,渐渐只可见留守老人和儿童孤寂的没有了影子的苍凉中,故乡川里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