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和遗忘

其实未必是遗忘，只是淡远了，印象有些模糊了，所以当一串号码连同一个短信，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匆匆浏览过，只顺手回了三个字节：谁？
——时间果然是磨刀石！
蓦地，心，似被轻抽了下，萌生了些许愧意：“对不起，我只是不太习惯储存电话号码。”
——何来对不起之说！从未奢望让你记住这号码，听说容易被别人记住的人，总是记不得别人！
我，只能沉默，因为，号码确实已经被我删除了。
删除，并非代表遗忘，只是习惯手机里停留的号码不多于十个。
记忆力，因为渐长的年龄，在反比例地变化着，而我，又总是懒得去背那些毫无规律的数字，从来都是翻了手机通讯录才拨打电话。为了不至于让拇指过于劳累，不至于为寻找一个号码而反复按下一个键，所以存进的号码，在一些时日后，就会做一些清理，就这样，在不常联系后，就删了那号。
而，解释多余也毫无意义，所以，我继续沉默。
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消隐很多曾经以为的深刻，它的确像一把磨刀石，可是尽管如此，淡去的也只是某些细节，或者是那份最初的激荡，却不能完全涤荡了所有的片断，就如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色泽不再鲜亮，却依旧牢固。
能删除的只有号码，那些与此有关的情景，早已装进了记忆的行李箱，从此伴随着人生的旅程。某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会取出这些“曾经”掸掸尘，重新折叠再放回原处。所以，是不可能遗忘的。
区别的，只是轮廓清晰的程度。我以为在我心底模糊的，必定也是在那端已经淡远的。
可这一次，似乎，我错了。
大部分时间，习惯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着，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喜欢听到那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那悦耳而发音标准的声音，唯独缺少些感情。只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手机总是被调成静音，只是，依旧会错过很多的讯息。
昨晚，手机照例是开了整晚，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有个未接电话，静静留在屏幕上，时间是凌晨四点零五分……
我们总是习惯着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忘记不能遗忘的，去记忆那些不想记的。很辛苦。这习惯的背后，还伴随着隐约的涩涩的味道。因为“不能”，因为“不该”，很朴素的理由，还沾带上“责任”和“义务”，所以“抉择”显得可歌可泣，事实上股子里却依旧是散不尽的浮靡的味道。
不堪拒绝，是因为不忍拒绝，或者是不想拒绝。一圈一圈盘踞在自己布下的迷宫中，寻找出口，看似孜孜不倦，不辞辛劳，却依旧是徒劳，也注定是劳而无获。
累己，也磨人，却还是执迷不悟。
可以运用一切我们所熟知的理论来阐述记忆的特征，心理的，生理的，唯独不能分析的是关于“情感”的，无法度量也无从换算。所以，遗忘，从理论上可以，删除，只一个动作就可以，消除得彻底，却是不能。
走过了，脚印连同记忆的痕迹与生命相随，如何回到最初，就当从不曾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