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大姨姐死了,死于乳腺癌,年仅50岁。亲戚们都替她叹息,劳碌奔波了一辈子,一件像样的衣服没穿过,一根顺溜的黄瓜没吃上,没黑没白,家里家外,好不容易女儿大学毕业了,在市里找了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她没福享受,
大姨姐死了,死于乳腺癌,年仅50岁。
亲戚们都替她叹息,劳碌奔波了一辈子,一件像样的衣服没穿过,一根顺溜的黄瓜没吃上,没黑没白,家里家外,好不容易女儿大学毕业了,在市里找了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她没福享受,被癌症要了性命。
每当家人们悲叹着,老实木讷的姨姐夫总是不自主地泪满双腮,她啊,谁都对得起,就是对不起自己。姨姐就是待人大方,待己吝啬的人。凡事想的永远是别人,弟弟妹妹,孩子丈夫,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都先记着大家。手头有块饼,也肯定是掰成几瓣,分给亲人们。留给她自己的,是残渣剩屑。她永无怨言。“谁让我是头大的呢?”她常这样说,家里的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样。先人后己,顾全大局,委曲求全。她理所当然这样。
姨姐的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结婚前,为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姨夫死的早,姨姐是长女,长女如母,被姨姐诠释得淋漓尽致。当初,她选择结婚的对象时,一个先决条件是,必须和她一道照顾弟弟妹妹。年轻漂亮能干的姨姐和比她大7岁,老实木讷的姨姐夫结婚了。姨姐夫诚心诚意地愿意分担她的担子。她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谁结婚的新房里,都有用她省吃俭用、苦熬肚攒的钱为她们置办的大衣柜。其实,姨姐婚后的日子并不宽裕,姨姐夫心眼实,只会出苦力,种了几亩地,光靠种地是种不出多少钱的。姨姐和姨姐夫结婚三十年,没有闲过一天。只要能挣到钱,没有她不做的活,开摩托出租,种大棚,批发蔬菜,在建筑工地锄大泥,搬砖,运砂石。所有能挣钱的道,姨姐都想过,也做过,一直到她患病做手术,都没有停下为生活奔波的脚步。
早在四年前,姨姐就发现乳房肿块了,不痛不痒,也不耽误吃喝,就没在意。我们都劝她去医院查查,她倔得很,坚决不肯去。她说,结果查出来了,又怎样?是良性的,没事;是恶性的,早出来一天,就堵心一天,治来治去,横竖是死。顺其自然吧。人呢,活着干,死了算。
任谁都说不动她,她坚决拒绝检查。索性就由她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姨姐每次都拿这句话封我们的口。
其实,我们明白,姨姐怕花钱,怕耽误功夫挣钱。她的女儿正上大学,需要钱,姨姐夫高血压、心脏病,虽不严重,但啥也干不了,也需要花钱维持。只有她咬紧牙关,拼了命地挣钱养家。
所以,当她乳房两年前开始疼痛难忍时,她已经预料到她得的是癌症。她还是没吭声,疼大了,吃几片止痛药,照样起早贪黑,摸爬滚打,批菜卖菜,一点一点积攒着一家老小生活的来源。与此同时,她也积极为她离去后,安排姨姐夫的生活。托人求情地,给姨姐夫找了个替人看摊的活,一个月500元钱,钱不多,但累不着,风不吹日不晒地,能挣个生活费。女儿还半年大学毕业了,她不为她操心了。
病越来越重,有时,她疼得整夜呻吟,姨姐夫找来她的两个弟弟强行把她送到天津肿瘤医院看病,已经晚期了,必须马上手术。大家凑钱给她做手术。躺在病床上的她,像已被风抽干了水份的枯叶,让人看着心酸。姨姐很平静,也很达观。对她的孩子,丈夫、兄弟们说,我早知道自己得的不是啥好病。你们也别给我糟蹋钱了,到头来,也是财去人空。你们挣俩钱不容易,别填这个无底洞了。做完手术,只做了一次化疗,坚决出院回家。姨姐的倔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大家只能依了她。
回到家,她把余下的钱给了她大兄弟。让他帮着操持在院子里盖几间道房。大家都不理解,都病成这样了,还操哪门子心盖房。都劝他一心一意治病养病。她说,治与不治,都是死。把钱盖成房,留着出租用,每月可得五六百元,够你们大姐夫生活费了。我死了,他还得好好的活着呀。
姨姐扛着病体,在亲戚的帮助下,终于用时三个月,盖起了四间道房。房子盖好后,又找人打印广告寻求出租。
在她临终前,把她的兄弟姐妹找来告诉他们,替她好好的照顾这个家,好好照顾他们大姐夫。还把女儿嘱咐了又嘱咐,常回家看看,常打电话给爸爸,别让他孤单。
姨姐平静的走了。那天,姨姐夫落泪成河,几次哭晕过去。不住的念叨,傻人啊,用治病救命的钱给我盖房,临了,临了,想的还是我呀。在场的每个人都留下了悲伤的泪氺,大家劝他,别难过了。姨姐就是苦命,她是干活来的,治病救不了命,她就是五十岁的寿命。
我想,如果姨姐从发现异常,就检查医治,一定不会这么快就与我们阴阳两隔。她到生命最后,想的还是丈夫、家,想着这个家以后的日子,用治病的钱,盖了几间房,为丈夫养老,支撑这个家未来岁月的日子。
姨姐是个普通的伟人。我们永远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