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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当海渡巨轮驰离了白峰港,我站在海风劲吹的船边,一时竟愣住了:被海水截断的大陆远去了,家也就远了,前面的海岛同这艘巨大的渡船一样漂浮在更加巨大的海上,让人顿生漂泊无依的愁闷情绪。到了岛上,我依旧有乘船的
当海渡巨轮驰离了白峰港,我站在海风劲吹的船边,一时竟愣住了:被海水截断的大陆远去了,家也就远了,前面的海岛同这艘巨大的渡船一样漂浮在更加巨大的海上,让人顿生漂泊无依的愁闷情绪。
到了岛上,我依旧有乘船的感觉;夜晚当头朗照的明月,也一摇一晃的,总不那么安定。
海洋是宽阔壮美的,海岛也同样精致隽秀,但它毕竟不是大陆的连体,归属于流浪者范畴了。即便有船作为载体,但却那样不松不紧,若即若离的存在,怎么也不是家的那个味。
安之若素的依旧是稳妥的大陆,它以踏实的形象把外在者的心给拴住,故乡月,乡色酒,乡情泪,乡间曲,乡味菜……都那么贴切地为浪者保留着,延续着,何时何地地想念起,吟来,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康拉德迷恋他的海洋,他以为人世间的一切罪恶都诞生于陆地,只有辽阔无边的海洋是纯粹的,纯正的,它包容一切,诠释一切。但在我看来,人生一世,罪恶善行人皆有之,人生的魅力不全在于仁义善良,人之本性衍生的罪恶凶残,原本也是一种力,一种存在,它们共同构成了人气,使生存就有了正义,有了批判,有了宽容,有了抗争,有了道德,也有了信仰,有了宗教。家的深层意义是自由,陆地上的止静不等于无自由的死寂,海洋的流动也并非自由的绝对延留,这和罪恶善良并存并非是家的真谛是多么一致。是的,家是山川湖泊、青砖黑瓦、小桥流水、枯藤老树、粗茶淡饭和生老病死,是大大的一个“一”它整合着四季与一生变更,连同真善美与假恶丑。它是一个永远运行的心,一个容纳万象又成为一个细胞的具象。它把平安与和平当作最高的福祉,却从不惧怕危险和苦难的侵扰。家啊,它就是陆地坚硬的柔韧和承受、沧桑与繁荣、大道与大义。
我们的身可以浪行在海上,但我们的心永远置放在陆地的某个角落。
当我们不由自主地以叶的形式四处漂泊,但生命之根将永远不能脱离陆地和它丰沃的土壤。
即使那些身葬异乡或葬身海底的旅人,他们的魂也会成为雨云,飘到大陆的上空,降成甘霖,洒满故园。那些不能亲眼再见的旧人旧貌,也被吟成词句,化作旋律,在书第、在蓝墨水的某个码头留香,在某个清明的雨里绽成杏花,在某个月圆的中秋,成为月饼——这浑圆的梦……
但我还是理解了康拉德,他繁复的内心有个可怕的阴影,这阴影把他赶出了家园,被驱逐到了海上。海上明月依旧灿亮,却永远也照不到他的内心。
我在这漂泊于意念之内的岛上生存,就当是在一条船上小憩,与家园小别片刻,与熟谙的一切作一次撒娇般的陌生的“生气”,也是康拉德内心深处渴望的一个合作者,但我心灵的明快洁净将永远不会滋生一丝阴影,海天陆地,同样赐予我阳光明月,苦难与幸福,都是所得。
再想想啊,我们认识了多少偶像,不都被风吹雨打去了么?惟有陆地是海洋的偶像,海洋的静美与咆哮,都是对陆地的欢呼和膜拜。家是每个儿女的偶像,崇拜和思念,都是美。
我父亲母亲的陆地,在隔海的那头,正把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