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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煎猪油渣”这个老头不是卖猪油的,而是个我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能得此雅号,一是因他姓曾,而在客家话里“曾”和“煎”是念相同音的。二是他有点胖,让学生想起家里大肥猪的肥膘,结合而成就给他起了“煎猪油渣”
“煎猪油渣”这个老头不是卖猪油的,而是个我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能得此雅号,一是因他姓曾,而在客家话里“曾”和“煎”是念相同音的。二是他有点胖,让学生想起家里大肥猪的肥膘,结合而成就给他起了“煎猪油渣”这个大号。学生给老师取外号,是有天赋的,充满了想像力,让人不得不佩服和赞叹。
班上的同学在背后都称呼他为“老煎头”或是“煎猪油渣”那老头,其实,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是感觉这样称呼有一种亲昵的感觉。但老师都不喜欢学生给他们起外号的,他们认为那是不尊师的表现。也许这就是思想上的代沟。
“老煎头”来教我们时,年龄将近50岁,头发有点白,有一张大嘴。感觉老师的嘴都偏大,可能说的多的缘故。“老煎头”的个头很矮,目测过应该只有1米65左右,还有点胖,走路是八字腿,感觉他老是晃来晃去的,给人一种走不稳的感觉。“煎猪油渣”这个老头不会骑自行车,每天提着一个老式的黑皮包,迈着八字步,笑呵呵的一晃一晃地走到学校。
“老煎头”上课是严肃的,要求学生要认真听他讲课,不许学生发出和上课无关的声音,否则一律赶出教室外,站门口,并报告家长。被投诉的学生,回家肯定挨打的。在80年代初农村,读书是有点奢侈的事,谁家孩子不认真读书,不尊重老师,给老师投诉了,就一顿好打。我觉得那个年代,老师永远是对,老师的话是圣旨,家长都听老师的,不会听孩子解释的。
不过,“老煎头”也有大发慈悲的时候。有一次上语文课,他要我们用“头晕脑胀”来造句,而“老煎头”却专点名要我起来说一个范句,那时我的心思在神游,肯定给“老煎头”的火眼金睛发现了。我慢慢吞吞的站起来,脑筋转了几百个弯还是没想到怎样用“头晕脑胀”这个词来造句,最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头晕脑胀地吃饭。说完我看着“老煎头”,等着挨批。奇怪的事,“老煎头”的脸色只是变了变,一副想笑的不敢笑的样子,然后就挥手让我坐下,也没向我父母告状。可能那天他心情好,我想。
“老煎头”上课时板着脸,但下课后,却象变了一个人,总是咧开大嘴笑呵呵的,像个笑弥勒。上课时,我们怕他,得中规中矩的学习,下课了却都涌向他的办公室,看他批改作业和试卷,听他讲以前教过学生的各种趣事和笑话。而我的那次造句也成了他教学生涯中的一个笑话,他也常取笑我:某某同学,今天你头晕脑胀地吃饭了吗?让我很羞愧,从此上课再也不敢走神了。我想以后我的小师弟小师妹们也会听到这个笑话的。
“老煎头”对学生是严格,特别是对欺负女孩子的男生更严格。我的同桌叫勇,是个调皮的男孩子,就老欺负,课桌和长凳都要画上“三八”线,而且他占三分之二,我只有可怜的三分之一,我打不过他,唯有向“老煎头”告状,这家伙才不敢欺负我。“三八”线也画的公平了,一人一半。后来,男孩子就在背后说“老煎头”总是宠女同学,不喜欢男同学之类的怪话。
男孩子因害怕“老煎头”,在教室不敢欺负我们,但在教室外依然会想着法子捉弄我们的。五年级时,为了升中考,晚上要上自修课。路上,要经过一个叫“斗方门”的地方,“斗方门”有一个红红的大门,大门上方有一个棚架,棚架上面摆放着几具棺材,当然里面是没有人的,只是老人们预先放着,等待那一天泒上用场。白天我们经过那里时,都要加快脚步走,但又喜欢向里面张望一下。因好奇总是战胜害怕心理。
传说“斗方门”那地方晚上有穿白衣的女鬼出没,晚上我们经过那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提心吊胆的跑过去。男孩子自修课放学后,比我们先行一步,穿上白色的塑料雨衣,埋伏在“斗方门”处,当我们走到那儿时,他们发出凄历的叫声,然后学僵尸的模样跳出来中,女孩子被吓得大声地尖叫,胆小一点的女孩子哭着在原地不敢动。那些调皮的男孩子看到的真的吓着我们,就哈哈哈大笑的摘下雨衣,并说我们胆小无用。第二天,有家长向“老煎头”告状,“老煎头”听了之后,火冒三丈,把男孩子狠狠的骂了一顿,并每人打了三下掌心,以示惩戒。难怪“老煎头”如此生气,在我们乡下有个可怕的说法,人吓人是很容易吓死人的,而且大人们还举了很多事例为证。那个老师不怕自己的学生出事呀,“老煎头”如此大的火也是情由可原的。
我们毕业升中学了,“老煎头”还是在我们的小学任教,直至我师范毕业后,那时他已担任校长。我分配到山区的一个小学任教的,那所小学,得爬很高很高的山,走很远很远的路。在上班的路上,我偶尔会遇到“老煎头”,依然提着那个旧皮包,依然迈着八字步,笑呵呵的一晃一晃地向我走来,有时我会下车和他唠叨一下,有时只是在自行车上和他打个招呼,然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在那所小学呆了一年后,“老煎头”告诉我,让我去教育局办申调手续,说他和教育局领导说好了,把我调到他的那所小学。很顺利的,我就搞好手续,回到母校去任教,和“老煎头”教六年级,他教语文,我教数学,配合的可好了。虽然我是毕业班的班主任,但所有班主任应该做的工作都是他干的,嘿嘿,一是可能他不放心我干,二可能是他心疼他的学生边工作还要边自修大专的课程。
我教的那个班,有一个叫媚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好,喜欢笑,又活泼又调皮,“老煎头”指着她说对我说:这就是你当年的翻版,不过她不会用“我头晕脑胀地吃饭”来造句而已。“老煎头“说完哈哈哈大笑,我也只能呵呵地跟着傻笑。“老煎头”真是一个善良的、有点可爱的小老头。
“老煎头”闲聊时对我说,明年再和我教一个班级,他就退休了。可惜,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和他拍档一个学年后,我就远走他方了,而且是事后才告诉他的。决定走时,就觉得很愧对他,不敢面对面和他说要离去,所以选择过后才告诉他。一别就是十多年,和这个亦师亦友的人再也无缘相见,让我愧疚一生。
时常会想起这个大号叫“煎猪油渣”的老头,提着那个老式的旧皮包,迈着八字步,咧开大嘴,笑呵呵的一晃一晃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