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界69天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
——《左传》“郑伯克段于鄢”
最近，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最引人注目的是，我们国家投资数亿元，拍摄一部美仑美奂的国家形象宣传片，即将在全世界播出。这一大好消息振奋人心，倒让人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次矿难。南美洲国家智利，这个在世界上并不起眼的国家，用咱老祖宗的说法，不过一个“蕞尔小邦”，虽然GDP不怎么样，智力却不低。这个国家最近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件事虽比不上中国的形象宣传片影响大，但却实实在在，花多少钱也买不来，那就是全世界对她的赞誉。这就是不久前发生在地下700米深处、生存69天、史上最深、救援时间最长的一次——圣何塞大矿难。矿难中，33名矿工无一死亡，全部成功获救。
日前国内网络微博上有人调侃，说现在人生理想改了，要立志当智利矿工。为啥，发现做一个智利矿工待遇不错，一个男人除了养活老婆还可以养活几个情人。不仅如此，你若当了智利矿工，碰上个矿难，不但死不了，还能当明星，一炮走红！
国内网友虽然是调侃，但也不无道理。不信你看，人家33名矿工，包括他们的家属，一下子成了世界媒体追访的对象，各大媒体拿着“Money”来谈交易。其中有一位50来岁的矿工，叫路易斯．乌尔苏亚，在井下的时候，国家电视台就已经跟他谈生意了，要他接受独家采访，开出来的价格是25万英镑。当时这位矿工说他没有同意，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合写一本书，或合拍一部电影，名字都起好了，叫《假如出去以后……》
为什么他们要准备出书，或合拍电影？看来大有文章。人类的历史证明，人在落难的时候，什么怪事都会发生，不过最后大家总能一条心。据说，落难的智利矿工在地底下，达成了一个密约：在地底下初期的事，大家共同保密，让它烂在肚子里。如果能活着出去，谁都不许向外界透露，尤其是最初17天发生的事。可是，话是这么说，他们出去以后，这个“团结阵线”，面对金钱的诱惑，已然开始有点顶不住了……
那么，他们在700米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过认真阅读全世界大量不同角度的新闻报道，笔者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基本能拼凑出这69天里，被困井下的矿工到底发生了什么，请读者看我仔细道来——
一
36岁的劳尔·巴斯沃斯，生就一副南美人特有的魁梧微胖的身材，长得有点像该国著名诗人聂鲁达。他在今年一年之内，经历了两次生死考验。他原本在智利塔尔卡瓦诺（Talcahuano）的一家造船厂工作，是一位液压工程师，收入不菲。可是好景不长，今年，当地时间2月27日3时34分，智利发生8.8级地震，震源位于海底59.4公里，地点位于马乌莱地区外海，这是该国50年来遭受最严重的灾难。这场“不可想象的灾难”，造成首都圣地亚哥和第二大城市康塞普西翁一些房屋倒塌，虽经济损失惨重，使200万人生活受到影响，包括劳尔。但这次地震仅致750人死，大大低于同样级别的中国汶川地震死亡数字。何故？智利位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上，境内多火山，地震、海啸、火山喷发频繁，智利人有很强的忧患意识，房屋多采取抗震设计，故即使严重灾害降临，仍能将死亡率降到最低。
闲话少叙，劳尔命运多舛，半年前，他从8.8级地震中死里逃生，殊算幸运，可是他工作的造船厂因遭受巨大损失破产了。劳尔是有家室的人，妻子没有工作，两个孩子一个在学校，一个嗷嗷待哺。他没办法，只好去北方“谋发展”。智利盛产铜，铜矿是智利的支柱产业，有“铜之王国”之称。采铜业发达，当然也需要一线产业工人。就这样，劳尔决定改行转战铜矿，费了一些小周折，终于当上了一名圣何塞铜矿的采矿工。可是祸不单行，还没干几个月，他又遭难了。8月5日这天，下午2点钟，劳尔正在坑道里干活。他干的活是将采挖机采挖下来的铜矿石装填到传送车厢内。这活是最繁重的体力活，需要猫着腰、躬着身，用力挥动铁铲，不停地装填。井下空气混浊、湿热，身材高大的劳尔干得满头大汗。正在这时，只听不远处“轰隆”一声闷响，他马上意识到矿井塌方了。与此同时，被困井下的矿工们一片骚动和惊恐地呼喊，整个矿洞里充满恐怖的声音。劳尔急忙放下铁铲，猫腰跑过去一看，不好，通往井口的整个通道被塌下来的岩石堵得结结实实，附近还有石块不断往下掉落。矿洞里到处都充满危险，人在下面，随时都可能被掉落的土石吞埋。逃命要紧！劳尔马上想起避难所，每个新矿工入职时安全人员都要为其上安全课，并介绍井下逃生和避难的设备。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避难所，此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达这里。这天，井下作业面共有33名矿工。这个预设的避难所足有50多个平方，有通气孔道，除了开凿出的坚硬的石壁，局部松软处已用钢筋水泥被覆，圆拱形的空间符合最大受力原理。这是人类在生产活动中经验和智慧的结晶，也是矿工们抵御灭顶之灾的最后堡垒。难能可贵的是，这个看似简陋的避难所里，存有一台独立发电机、少量淡水和10罐金枪鱼罐头。这样的储备在多难的中国矿井里是难以想象的。尽管如此，这少量的水和金枪鱼罐头也只能维持33人存活两天，只解燃眉之急，而不能长期坚守。怎么办？
这次矿难发生后，在地面救援人员发现他们之前，最初17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至今仍待破解。下面只能按笔者的思路走：身处井下700米，与外界完全隔绝，悲观的预期和强烈的求生欲望，每时每刻煎熬着被困的人们，空气中弥漫着焦虑和绝望的气氛。现代心理学认为，在这样的情形下，人们的精神随时都可能扭曲和崩溃。为争夺生存权、为了一点食物、为了一块空间，或为一点点小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死我活的打斗，甚至歇斯底里发作，出现地面上正常人难以理解的现象。然而人类在某种特定条件下，为了生存需要，也会自觉进行社会重组，使之变得更有序，更有力量。
据正面的报道，一开始，突遭灭顶之灾，谁也没想能够活着出去，也没想地面上的人能找到他们。大家都很恐慌、焦灼，甚至绝望；但尚未失去理智，没有乱。在这样的绝境中，能产生真正的领袖。对死亡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大家都主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