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两”周年

刚刚看完里下河先生的大作《班级“9•11”事件》。在文章的开头，里下河先生就写道：“两年的‘9•11’事件，震惊世界，也震撼美国。”使我吓了一跳，以为这是里下河先生重新发表了自己2003年的得意之作，急忙跳过文章而直接看结尾。——拜读里下河先生的大作多了，深知道他喜欢在结尾署上写作的日期。果不其然，赫然标注着2007年9月11日的字样。真可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就想，里下河先生的学生们看了这文章开篇第一句而又没有看这日期的时候应该怎么想？应该是许他们的老师是个伟大的预言家的吧——居然能够准确地预言到在四年之后他们的班级里会发生“9•11事件”的，真是其预言之准确为何如，其预言家之伟大为何如？
其实里下河先生出现这样的记忆空洞实在是不能苛责的。因为据美国《华盛顿邮报》的报道，在美国就有着约占30%的人们已经对这个日子陌生了，记忆中它的年份已经模糊了，更何况一个中国人乎？
自从2001年的9月11日以来，恐怖袭击这个词汇在人们的日常用语中大概是颇能占据一席之地的。单看里下河先生在文章开篇就以为这事件“震惊世界，也震撼美国”就可知道这结论并不会有多大的偏颇的。从那天起，反对恐怖主义这样的口号在全世界范围内就不曾再断绝过；甚至直到昨日，日本首相安倍还不得不因为这事违反了“国际承诺”而辞职，可见这事件果然不是一般事件所能比拟的。然而口号归口号，这样的一天终究会来临的——这个日子，是会被遗忘的。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其实，倘将话说转过来，这“震惊世界”的事件在咱们中国其实是一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多大的重视的。别看了口头上多少慷慨激昂的口号就真的以为我们的国民在反对恐怖主义了。其实并不。甚至可以说，在不少人的心目中，不但未以“反对恐怖主义”为意，相反，倒是在渴慕着再来那么一场“9•11”的。六年前的那天，我还是个高一的学生，由于学校超级封闭式的管理，是不可能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任何的事情的——就算是那个让美国人在今日想起来都觉着惨痛的恐怖事件。在第二日的晚间，上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詹重禄先生进来了。他是在我的学生阶段我所敬佩的不多的几位老师中的一位，教书育人自有他自己的方法。他站在讲台上，很有些沉痛地宣布了这么个事情。但是很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下文的时候，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美国、为人类有着这样的一场劫难而欢呼。仿似美国是我们的不共戴天的敌人，他们有着这样的劫难是我们的大荣幸似的。詹重禄先生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点傻了，他绝对未曾料到在他的学生中会有着这样的反应。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平静地离开了。在以后的他的关于做人问题的讲话里，他不只一次地提到了那个本•拉丹。用很是有点愤激的语气说一个人掌握了那么多的高科技，然而有着什么意义。其实在现在想来，他所愤激的并不是那个恐怖大亨，而是他的学生们。他为他们对着人类这样的大劫难视而不见而感到愤激；纵然那是美国。然而就算美国真的是我们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们就应该为着这样的恐怖袭击而欢呼的么？
举这样的一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我们中国的国民谈论什么反对世界恐怖主义并不是发自自己的内心的说法。最多，他们所反对是，也只是加给中国的恐怖主义罢了，世界的概念在这里是并不存在的。在进入大学以后，我也曾多次和不少的同学交流过这件事情，谈论过那次欢呼的。而他们所告诉我的也是，在他们的教室里，同样也是有着那样的欢呼的。其实我想，在中国，只怕多半如此。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有着不少的大学生明言他们还希望着另外的一场9•11的。
中国的国民一向缺乏责任心，尤其缺乏作为一个世界人所应该具有的责任心。然而他们却有着自己的特长，那就是会伪装自己；伪装得自己不但具有责任心，而且这责任心足以包容天地，伪装得甚至能够成为另外一个和自己的本真没有任何的相同点的人。倘有人见了他们呼吁什么反对恐怖主义就以为他们真的对恐怖主义深恶痛绝，那只能怪你自己糊涂。倘使我们现在也肯做一个调查，问咱们中国人9•11是发生在哪一年，那结果肯定是触目惊心的。美国是30%，而中国，理所当然地是达不到这个比例的。那些口里总不忘呼吁反对恐怖主义者，绝大多数只怕都是不知道的。里下河先生以为它发生在“两年前”，就是一个极好的佐证。
9•11是整个人类的劫难纪念日，是极其恐怖的，也是极其可悲哀的。然而它所以恐怖悲哀者，倒不仅仅是因为它曾经发生过，更大的原因却是为了我们的人类已经快要将它忘却了。

2007年9月13日1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