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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跟许多人接过吻,可是那些吻都象津液早在尘土里挥化了。在嘴与嘴分开的那一秒就挥化了。只是,历经了十五年,趟过了男人唾液流成的河,我只记得她的吻是怎样一种味道——薄荷香味。她的唾液里的薄荷香随着我吞咽的热
跟许多人接过吻,可是那些吻都象津液早在尘土里挥化了。在嘴与嘴分开的那一秒就挥化了。
只是,历经了十五年,趟过了男人唾液流成的河,我只记得她的吻是怎样一种味道——薄荷香味。
她的唾液里的薄荷香随着我吞咽的热烈,已如毒素融化在我的唾液里,潮湿着我少女时代每一个青涩的日子。潮湿着我现在的日日夜夜。
上中专的第一期,第一天去学校报到,装完蚊帐之后,便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
对床的她织着两条垂腰的麻花辫,穿着当年很流行的带飘带的红色油子衫,一条黑色学生裙,一双黑带花布鞋走到我床前来,嗨,看不看杂志?她将《读者》杂志递到我眼前。
那时候全国所有的电台都在放《上海滩》,赵雅芝扮演的冯程程成了每个少女心中的偶像,我同样不例外。
她长得象赵雅芝。只触及她一眼,我就惊呆了。她笑看着我又说,你看不看?我如梦初醒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我看。
她是六班的,我是五班的,我们的教室相邻。她学外贸,我学企管。她的家就在学校这个县城,我的家是另外一个县城。
所有的不同都没有阻碍我们相同的要接近的愿望。
俩个同届的校友的友谊就从一本《读者》开始了。
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刷牙,一起洗脸,一起吃早餐……几乎除了上课外,有她的地方必定有我,有我的地方就必定有她。
星期天,因为我一天时间回不了家,只有放长假才回家去,所以只得呆在学校里。她总是拉我上她家去玩。
去她家去过第一次,便不想去第二次了,因为太受拘束。她父亲是粮食局局长,母亲是县医院里的医生,她是独生女。她家里装修得很是富丽堂皇。进屋要换两次鞋,吃饭要拿两双筷子,两个碗,先要从蝶子里将菜夹到碗里来,才能将菜夹到嘴里来。
我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渴望飞翔,去到她家里,却象一只关进笼子的鸟,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象套上了枷锁。
她见我不肯去她家里,她也不回家了。她父亲心疼她,给她送一件件高级牛奶,一件件水果,一件件饮料……
她父亲给她送到学校里的所有东西,她都与我平分了。我不吃,她嘟嘴儿不理我。我总吃她的,又觉得愧疚。因为我家境中等,父母给我的只有伙食费与车费,我没有多余的一分钱来请别人分享我的东西。
我班的女同学都认为是我在巴结她,因为我跟她又不是一个班的,却跟她好得如影相随,不就是因为她父亲是粮食局局长吗?!不就是因为她有吃之不完用之不完的东西吗?!
起先听到同学们三五成群躲在一处这样议论我的时候,我依然与新颖保持着亲密无间的状态。
直到我的女同桌有一天也拿些不堪入耳的话当众羞辱我的时候,我开始冷落起新颖来。
我的女同桌,个子不高,却有着精致得无懈可击的五官。她上课无论是听老师讲课还是作笔记,都会时不时用眼瞟着我。
我是个女生,因为留的是短发,因为象黎明,所以常常被男生或女生回头注目,驻足注目着。我的同桌吟落常常瞟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奇怪的是,可当我感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也侧目望她时,她的脸刹那间会象一滴红墨水滴入了清水中,木棉花一样开放起来。
《第二性》里说,女生对女生如果莫名其妙的脸红,只能是缘于爱。
吟落可能是真的爱我。教室里的她的眼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宿舍里的她也常常跑到我宿舍来。尽管一到下课,我站在走廊上时,新颖也总是钻到我身边来。尽管她来我们的宿舍时,撞见的不是新颖与我躺在我的床上看书,就是我与新颖双双躺在新颖的床上看书。
有一天,班里的文娱委员叫吟落到讲台上去教大家唱五四青年那首歌,她在上面一边用教鞭点着黑板上的歌词,一边注视着下边的我,似乎等侍我赞美而欣慰的眼神。
我的眼睛里没有赞美,没有鼓励,没有欣喜,只有平静。
我不喜欢她,一点点儿都不喜欢。
她以为她用那样的当众羞辱,可以使我远离新颖,而从此与她走得更近。她错了。
她们两个人,我都开始尽可能地冷落。
我不想因为新颖而使自己承受太多太多,所以我克制着自己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喜欢她。我行动上拒绝着她对我的好,假装着没听见她在跟我说话,假装着没看见她手里拿着梨子放在我的床上面,假装着没看见她给我买的经痛药与感昌药……心里却巴望着她的眼里只有我,她的心里只有我。
新颖见我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一天周末,宿舍里就只我们俩个人的时候,她将门一关,将我手里的书一把抽出来摔到地上,你什么意思嘛?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听见别人说你什么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枕着头仰望着她,第一次看见她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她发起火来原来却比不发火时更有一些生动而美丽的表情。我故意一语不发,只看她,想看她发更大的火。
她不发火了,却坐到我床边来,摇着我的腿悲怨地道,你说话呀你说话呀?!我继续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她泪光闪闪地看着我,继续摇我的腿,越摇越重。我的心被她摇得山崩地裂。我一把将她拉向我的怀里。她在我怀里嗡嗡啜泣起来:“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我的下巴尖儿抵在她的头发上,叹道:“因为你家里有钱,你爸爸是官。”她的头从我怀里探出来,目光有些凄迷地逼视着我,就因为这些?!这是我的错吗?!我哀怨地望着她,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家里没钱,我爸不是官!她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也在乎这些!我说不是我在乎,是别人说得太难听,说我巴结你——
“那你心里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一个人,要在乎这个人之外别的人吗?”
“不要。”
“那你为何对我冷冰冰?!”
“我——”
“咱们拉钩,从今往后,亲密无间,不离不弃!”
我在抬起自己小指的当儿,看见她的眸子一层层放大着,放大着,象樱花开过春天。
我们的手指有些火热有些颤栗地拉在了一起。我们的眸子注视着眸子,脸一厘一厘地逼近着、逼近着,嘴不由自主地含接在了一起……
世界不复存在,我们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有她口里的薄荷清香,弥漫在我每一根沸腾的毛细血管,弥漫在我刚刚懂得爱的心灵,弥漫在我整个少女时代的时空。
接下来的中专两年的在校时间,我们真的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