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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农村的耕地由各生产队的社员集体种,生产力很是低下,一年一个劳力分不了几十斤小麦,在那时,吃上顿白面是相当奢侈的事。我家邻居守阔一家不怎么会过日子,每年分了麦子磨了白面,全家就要吃上

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农村的耕地由各生产队的社员集体种,生产力很是低下,一年一个劳力分不了几十斤小麦,在那时,吃上顿白面是相当奢侈的事。
我家邻居守阔一家不怎么会过日子,每年分了麦子磨了白面,全家就要吃上“三大顿”,也就是擀一次面条,烙一回饼,包一顿饺子。由于平时很少吃白面,生活一改善,大人孩子都格外的能吃,结果“三大顿”下来,白面就剩不了多少了,到后来的中秋节、春节,因为没了白面,还得舍脸东借西借。所以守阔家就成了我们村不会过日子的反面典型。
而我家的另一个邻居成柱一家便不一样,成柱不但能干,而且事事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怎奈家里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十三,最小的三岁,个个张嘴要饭吃,所以家里过得也很饥荒。一个夏天夜里,月光很明,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屋门也开着。屋地的席子上,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睡熟,有的还不时的打滚,说梦话。炕上,他身旁,老五在他老婆的怀里睡的正香。成柱正睡着,忽然听见有动静,蒙眬中,他侧了侧头,看到十岁的老二从席上起来,晃悠悠地向里屋走去,随即传出急促的“扑扑扑”声响,不一会儿,老二晃晃悠悠地从里屋出来,一声没吭地躺下又睡着了。
怎么回事?肯定是老二在里屋撒尿了,可尿到哪儿了?成柱轻声地但速度很快地从炕上下来,走到里屋,趁着月光,在屋地上看不到什么尿迹。靠墙有个面缸,没盖盖子,里面有半缸白面。不会吧,他心里想着,便用手指往里一摸,可不是,粘乎乎的白面粘到了手指上,还有点热,凑到鼻子处一闻,还有股尿臊味。嗐,老二撒臆症尿面缸里了!他心里暗暗叫苦,全家人一年可就这点白面啊!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老二拉起来痛打一顿。可转念一想,这深更半夜的,把孩子打得吱哇哇地哭算怎么回事,再说孩子是撒臆症,也不是故意的。
可这半缸白面怎么办?扔了,不行,没白面了,以后的过节总得吃顿饺子啊!不吃,大人还行,孩子看到别人家吃饺子,会馋得顶不住的,再说街坊邻居也说会自己“过节了,再紧也得让家人吃顿饺子啊”,自己平时要强,面子上可挂不住。
这面是绝对不能扔的,这个主意他已打定。可也不能让一泡尿一直在面缸里呀。成柱赶紧拿过来一个盆子,伸出双手从面缸里向盆子里捧面。将被尿尿湿的面被全部捧出来后,他把双手在盆子上方搓了搓,又轻轻的拍了几下,好让手上的面落到盆子里,又找来个舀饭勺子,将面缸上面的一层面轻轻的敛起,盛到盆子里,然后到院里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用手巾擦干,方上炕睡觉。
第二天中午,五个孩子从外面玩够了跑回家来,个个都如泥猴一般,脸都累红了,汗水把脸上的泥冲成一道一道的。因为栅门开着,老大、老二、老三速度快,率先冲进院子里,老四、老五象尾巴一样,也跟了进来。老大、老二向做饭屋跑去,喊道:“娘,做好饭没有?”成柱老婆没有应声。老大、老二这时已经闻到了一股香味,跑进做饭屋,喜出望外地大声叫:“娘,咱家烙饼啦!”成柱老婆阴沉着脸说:“嚷什么嚷!”说着将两张饼分别撕成两半,给了老大、老二、老三各半张,又将最后的半张从中间撕开,分给了老四和老五,象撵鸡一样把他们轰了出去。
已经很久没吃上饼了,五个孩子拿着饼从屋里冲到院里,又从院里跑到栅门外的街上,大口大口地使劲地吃着饼。这时守阔从地里下晌回来,戴着草帽,扛着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背心,上面已经磨出了很多窟窿,膀子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挽着裤腿,一双露着脚趾头的布鞋,他看到成柱家的五个孩子在吃饼,有点纳闷,这也不过节的,成柱家怎么烙上饼了?平时他家不这样啊!这时恰巧成柱从西边走了过来,别看在过日子方式上不一样,但两人平时还是非常要好,守阔笑着大声说:“成柱哥,平时这么仔细,今天怎么了,又不过节,怎么烙上饼了。”成柱一点笑容也没有,把他拉到一边,趴到守阔耳旁低声说:“昨晚老二撒臆症尿到面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