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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正是早春,往年的雪还堆积在地上,凌傲的梅花,有隐隐凋谢的痕迹。秃枝一片,天地白得透彻,将最后一丝温暖从心底抽出,然后散在空中,凝成霜华。一个黑衣的女子,跪在越王的龙衍宫外,宫内淫糜的气息冲击着她的神经
正是早春,往年的雪还堆积在地上,凌傲的梅花,有隐隐凋谢的痕迹。秃枝一片,天地白得透彻,将最后一丝温暖从心底抽出,然后散在空中,凝成霜华。
一个黑衣的女子,跪在越王的龙衍宫外,宫内淫糜的气息冲击着她的神经。
越王微微颤抖着从宫中出来,四面的侍卫使女迅速匍匐了一地,惶恐地低着头。
她站起,轻轻福了福,说:“大王,鄂公子皙明日途径泽湖。”
越王欣喜地笑了,眼中一股不明意义的光芒,一闪而逝:“哦?那么交给你了,怜。”
泽湖上,荡着一艘乌蓬船,船家慢慢摇着桨,冰冷的湖水将船推至岸边。子皙一身商人打扮,有随从四人在后,高扬起右臂,向船家招手。
皙坐在蓬内,看船尾的船家,暗道真是有趣,竟有女子打桨,偏生又冰肌玉骨,盈盈若柳。
女子兀自轻唱:“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子皙好奇地回头看向一个随从,随从俯身将歌词译了一遍,然后说:“她是越人,女子生得如此,非妖即媚,望公子好生斟酌。”
他温和地笑,对越女说:“你如何知道我是王子?”
女子抱桨而立:“楚国与越国向来交好,公子乃是楚王众子中最贤明仁厚的王子,怜岂会不知?”这次,竟是楚语。
 “你叫莲?可是莲花的莲?”他再次抬头看向越女。
她眼见面似朴玉的子皙,一双星眼漆黑灿烂,呼吸为之一窒。羞涩地低下头,胸中跳动的东西似乎要破体而出,强制平静地答:“怜,可怜的怜。”
他眼里分明一顿:“是怜惜的怜,我惜你如何?”她埋头不语。
楚王高坐在殿中,穿着玄色的莽龙袍,向下走来,慈爱的目光定在皙的脸上,背负着手,无比威严地说道:“既然是她,王儿收纳就是。”
当年楚越议和,楚国令子皙率部出使越国,越王宫内,越王设宴请文武百官为子皙接风洗尘。
宴上,一紫衣女子怀抱琵琶,奏一曲,众臣呼好,独他却明明白白听出了曲里那股无奈的悲凉,清清碧眼,转转流波。曲毕。他追上她唤:“姑娘……”突觉有失体统,欲言又止。远远的有侍女扶她,说:“怜姑娘,歇息去吧。”
他回楚之后,向父王提起,竟不知她是叫莲还是怜。
所有的结局在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就已写好,无法改变。
夜里,他温柔地环抱着她:“我三年前就见过你,越王宫中。”
她仰着面,颇为认真地问道:“公子堂堂楚王宠子,怎么会记得我?”
他翻过身去,将双手支在榻上,看着她说:“你的曲子,很忧伤。”
忽然就听见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沉沉地答:“我没有家人。”
子皙如遭雷击,伸出手,覆在她柔荑之上,紧紧握着,温声说:“我封你为莲夫人可好?”
她笑着,眼里满含水雾,颤声说:“得君垂爱,即便无名分,也此生无悔。”
晨雾未尽,怜站在池边,看着一月前还只有水的池里,满满的种上了一池的莲,赤莲,偶尔有锦鲤游过,一摆尾消失在碧叶中,留下一圈一圈的水波。
当日,他对她说:“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寝宫,莲宫,池内荒芜,我看不如种上赤莲,国师说,赤莲回情,能够忆起前世今生,也正好作莲夫人的封号。” 
她撇撇嘴:“我叫怜。”
子皙怜惜地说:“可我觉得你像莲,出尘脱俗的仙骨。”
子皙的生辰庆典上,她说,要将他们的故事刻在鼎上,以求万古流传。他微微一笑,满口答应:“好!”
新制的鼎上,刻着她当日所唱的词: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他抱着她,佯做恼怒:“我已知。”她娇笑连连。
她命人将鼎置于院中,他站在她身后,微微变了变脸色,又凑近了看,眉间锁得更厉害了。鼎全身呈青铜色,却有树木般清晰的纹路,完全不是青铜该有的重量,它是木,古楚国,月神山上特有的宝物,珍惜异常。
月光下,鼎被照得发亮,诡异的光,令人胆寒的气息四处蔓延。他的目光开始迷离,再睁开时,如同中了魔障,猩红一片,无法看到理智的光彩,在他的眼里,四周都是饿鬼,要一个一个杀死。
当侍卫连滚带爬地闯入龙殿时,又有几个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面色煞白,像是见了什么极尽恐怖的东西。颤得连舌头都抖动不止:“鄂……王王王……王子……”楚王推开侍卫徒步跑向莲宫,那可是他最爱的儿子。
子皙双手握着宝剑,发狂的一路斩杀侍卫使女近百人,最后剑锋指向怜。她眼中含着清泪,含糊地唤着:“皙!”他眼里闪着痛苦而怜惜的神色,最后一点理智指引着他将剑引向自己的咽喉,倒地。
曾经傲然卓群的眼睛黯然的闭上了,她看着他那倾尽了此生所有温柔,凝成的嘴角永不悔的决绝,痛苦的跪下了。
当楚王赶到时,莲宫已无一人幸存,包括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楚王抱着正在散失温度的子皙,残忍地说:“把越女抓回来,千刀万剐。。 
江边,怜吐出嘴里的东西,是一块石,只有拇指节大小的黑色珍珠,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纹路。她自然认得这是什么,月影石,上古宝物月影石!铜木在月光下可发出乱人神智的气味,使人产生幻觉,而月影石,就是它的克星。
那时,月光透出云层的前一刻,他从后面环住她,向她嘴里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淡淡的酸味甜味苦味在口中游走,带着丝丝清凉。
他说:“这是摩国进贡的冰糖,以梅汁,杏肉,甘草,雪莲配以蔗糖,蜂蜜,取春之露,夏之雨,秋之霜,冬之雪,熬制而成,再裹以深海的玄冰,可还好?”
她喉中哽咽,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欲出的泪水答:“好。”
当怜还是孩提时,家园浸在漫天的火海中,全家除了她,无一幸免,她睁大眼,恨恨地看着远去的山贼,贝齿紧咬,体内溢出无边的怒火。
身边的青衣男子,拉住她,对身后的人说:“传孤之令,严惩这帮狂妄之徒。”
她仰着脸看他,他是王么?是爹娘口中至高无上的王么?他俯身向下看来,带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眼神,她慌忙跪下。
殿中,越王常常对着战局的沙盘。一次次叹气。她见了,问:“大王为何叹气?”
越王睁着熬地通红的眼,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