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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1938年7月,上海。外滩随处可见日本的军队,他们站在道路的两旁,穿着黄色的军装,双手持着长枪放在胸前.这是夏日,枪上的刺刀在烈日下格外刺眼。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整条长长地街道静的可怕,害怕任何地方

一.
1938年7月,上海。
外滩随处可见日本的军队,他们站在道路的两旁,穿着黄色的军装,双手持着长枪放在胸前.
这是夏日,枪上的刺刀在烈日下格外刺眼。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整条长长地街道静的可怕,害怕任何地方会有突如其来的声响——无论那声音从何而来,预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猜想,那热闹,已似一场毫无征兆的谋杀。
她也渐渐学会沉默,在街上,在家里。每次上街,对她来说都是过节,她不畏惧那些日本兵们,她不在乎他们手中那些没有束缚的枪,它们并没有她床头那些药片可怕。很多次,她倒希望有只枪可以瞄准自己,砰的一声开火,来结束所有她自己不能终结的回忆与思想。
思考是很可怕的东西,一匹蒙住眼睛的马,忘记缰绳的捆绑,一艘正在沉没的船,一块海上的浮冰。她知道,思考,有一天,会帮助她杀了自己。
这是夏日的一个正午,她告诉男人,她今天感觉不错,她要上街.
她执意上街,提上珍珠串成的钱包。
她在她的草稿里,写着:女人要上街,她没有什么东西要买。
二.
2004年1月,昆明
终于家中没有了人,丈夫最后还是让她独自留在了家里。
她坐在客厅的中央,观赏这个家——多么惹人喜欢的房子,紫色的水晶吊灯,洁白的墙壁,暗红的地板,旋转的楼梯,镂空的栏杆,十二间房,二十扇窗。她的家繁华,她的梦枯萎。
她失去了儿子,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他从车窗内被甩了出来,在高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撞到一棵树上,没有见血就死了,
他死了,这几乎抽空了她的血管。一个还未满五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生命的时候,就被死神带走。她开始夜夜梦到他,她牵他的手,她吻他的脸,她轻轻把他抱上木马,他在她的怀里咯咯的笑,笑声充斥着她整个世界。在梦里。
等她醒来,现实是一个真正的噩梦。
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将电话线缠绕在右手上。她想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儿子打来的电话,她不管那个电话要从哪里打来,不管号码是多少。她只想听到他的声音。
再也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再也没有人和她一起笑,再也没有人为她单调的生活画上一幅油彩画。
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要上街。
她,没有什么东西要买。
她知道失去的不只是儿子,是一种生活。
她挎上皮包,她要上街。
三.
上海
她被找了回来,以患者的名义被找了回来。男人吩咐女佣给她喂药,十几个药瓶摆在床前,女佣用熟悉的动作拿起了它们,快速的从瓶子里倒出药来。
他们都以为她是需要吃药了,男人以为她的病又犯了。
抑郁症并没有发作,她只是打算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没有那样做。
她一口吞下手中所有的药片,每次吃药都当作是服毒,这种姿势,这种快感,让她欢喜。
然后她吩咐女佣出去,关上门。她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叠微微泛黄的草稿。她是作家,但从未发表过作品,这是她正在创作的第五本书,她要写一个女人,一个她创造的女人。时而她有思路,便草草将它们记下来,时而她只想得起几句话,便写下那几句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去抽烟,去喝两杯红酒。
男人从不打扰她的创作,男人爱她,男人无法完全理解她,就完全顺着她。
“她刚死了孩子,没有办法从那个孩子的影子里脱离出来”她拿起钢笔,想起了这一句,“她的丈夫把她留在家里,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境界。。。。”
她的左手伸出去,正好够着柜子,她抽开最上一层的抽屉,拿出一包烟,她继续思考着下面的故事,这应该是关于一个女人的悲伤的故事。她点燃手中的烟。
“女人在外面转悠很久,她想要找一个东西,那是她从前的生活,她很确定这一点。。。。。。天渐渐的黑了,女人看到了一家邮局。。。。。”她突然停下了笔,思路一下子断了。
她放下搁在腿上的纸张,走到窗边,黄昏的夕阳照进屋内,红色的木制窗框渐渐褪了色。她慢慢吸了一口烟,看着外面的风景,外面还有葱绿的树,还有缓缓流着的江河,还有杂乱的号子声,谁会认出这是座沦陷的城市,谁会相信这是做哭泣的城市。她也不知道一座城市,会有多少情感。
那一句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寄出了一封信。“
如果这封信能够让她得到一些东西,让她能变得更加确定的话。
四.
昆明。
天开始黑了.
她站在邮局的角落,手中拿着信封和笔,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寄出这封信,她就回家。
她决定要从这座城市寄出一封信.
晚上丈夫回家的时候,桌上已摆满了他喜欢的菜,她从厨房走出来,穿着浅色的裙子,头发打理得精致,两颊扑上淡淡的胭脂,她很美。
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夜晚,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他和她点燃桌上的蜡烛,他和她共享晚餐,他赞不绝口,她的笑在烛光里看上去那么温暖。
他爱她,他想这毕竟还是那个坚强的女子。
他想即使是失去儿子,她依然能迎接未来的生活。
对她来说,这个夜晚,只是黑夜。她独自在厨房清洗餐具,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哗哗地流出来,她希望这声音能够打断她的思路,能够缓解她持续不断的头痛。
她无法停止憎恨自己是一个空虚的躯体,所有的情感被淹没,几乎毫无知觉,这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以及恐惧。
那些激情与理解,再也不能找回。
那一晚,丈夫一直搂着她,她躺在他的身边,她知道他们如此相配,他们可以非常快乐。
没有人知道她寄出一封信,没有人知道她写了什么。
她没有附上地址,知识贴上了一张邮票。
她觉得自己寄出了所有。
五.
上海。
早晨,她狠狠地发了顿脾气,摔碎了家里所有的盘子,划破了男人的皮肤,血顺着他的手流下来,那红色使她害怕。女佣站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如看默剧般看着她的表演。
她不愿他们视她为病人,她不愿他们神经质般地过问她的一举一动。
她们对她发疯。
“晚餐后,女人终于明白他是懂不了自己的,女人害怕,再多一秒,自己就会恨他,她已开始埋怨他把她困在屋子里。女人想要杀了自己。。。“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女人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