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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我叫小可。我成长的这座城市,处处都是人行道和铁栅栏,阳光充沛、灰尘很大,但是天空是澄净的蓝。每天人们都在清晨淡淡的温暖里,带着齿间清凉的牙膏味匆忙挤车,为生活而忙碌;傍晚,在夕阳的余晖里,又穿过一个

我叫小可。
我成长的这座城市,处处都是人行道和铁栅栏,阳光充沛、灰尘很大,但是天空是澄净的蓝。每天人们都在清晨淡淡的温暖里,带着齿间清凉的牙膏味匆忙挤车,为生活而忙碌;傍晚,在夕阳的余晖里,又穿过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铺或正起劲吆喝的小贩,急匆匆买菜回家。时光在我那扇每开一次都会抖下些琐碎的木屑的窗外,一天天逝去。
楼下是个巨大的垃圾运转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匆匆路过的行人掩鼻皱眉的抱怨里,无声无息散发着颓靡腐败的气息。那曾经破碎的梦想在岁月的流转中依然有它可爱的面容。
这里的风沙很大,尤其到了12月的时候,在每一年年终的这个月,老天似乎也要给这个城市一个沉默的总结,让人们在迷沙中明确各自人生的方向,而那曾经的人们彼此经历的过往都在狂风中疾驰而过,淡墨色的天光中,微尘在半空中喘息起伏,云层间大片大片的云山雾海遵循既定的规律从容不迫地缓缓地前行。
在昏暗的灯光下的电脑上飞速打字时,窗外的狂风呜呜地低吼,在深夜有点像鬼哭,让人有一丝心悸,但会产生很多遐想,想像那幽暗的凄艳的欲言又止的爱情故事。
支离寞然望着我,真的打算结婚?
我拉开窗帘,屋里的光线很暗。我和方宇同居的时间太久了,彼此已经认定就是那个与之携手白头的人,一纸婚书变得不那么重要。但是我们的生活里出现了支离,很多事情在瞬间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说,婚房已经定了,正准备装修。
窗外淡墨色的天光,正下着雨,打在窗户玻璃上,无声地滑落,像是一个人的眼泪。
她缓慢地起身,突然对着我微笑了一下,他爱的是我。
我立刻心潮汹涌,悲愤压在喉咙呼之欲出。支离靠近我,背对着阳光,面容模糊,眼神松散,他爱的是我。她又一次残忍地重复。
我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那杯水,一饮而尽,那冷酷的冰水像一堵墙刹那使我窒息,牙齿间发出咝咝的求生的信息。
无意间看到她指间的那枚戒指,那是人骨戒指,支离像幽灵一样苍白地行走于世间,摄取男人与女人的灵魂,来填补她对爱的渴求。我平静地说,元旦欢迎你参加我的婚礼。
隔壁住的是一个唱越剧的演员,嗓音绵柔——咿咿呀呀,婉转哀伤。风沙很大,夹杂着楼下垃圾的靡废的气味,我关上窗户的时候,支离已经走了,木楼梯上传来高跟鞋有节奏的“嗒嗒”声,渐渐远去。


两年前的情人节,我和方宇吵架后赌气去看午夜电影。因为是节日,夜场的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情侣气息,触眼所及,都是低眉浅笑,——他们都是那么亲密快乐。
我孤单地坐在一个落寞的女子身边,她很安静,只是默默地看电影。音响大得几乎将我的耳朵震聋,我陷在那一团黑暗中,有点后悔不该一个人跑来看电影,连一个想靠的肩膀都没有。
我一只手搭着扶手,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机,盼望方宇的电话。电影放的是《胭脂扣》,十二少要对如花做爱的誓言,那个后来做了鬼的痴情女子,轻轻阻止了她,——她太爱他了,而结果是他根本不如她爱的坚决,正如他逃脱的誓言,——她殉情,他偷生。影片的背景音乐缓慢深沉,梅艳芳沙哑哭泣的声音在低低的吟唱,一点一点的心酸在弥漫。
我突然感到手背潮湿了,——是身旁那个女子的眼泪,她在暗的阴影里有一张非常美丽的脸,没有表情,眼泪延着脸颊滑落,打在我的手背上。
我抬手间,她看了我一眼,给我纸巾,轻声说,对不起。她长发微卷,柔弱地披在肩上,穿着绿色的毛衣,像阴暗的墙角的苔藓。我说,没关系。
散场已是临晨,空气寒冷瑟缩。我到对面的茶馆喝咖啡,再次遇见女孩,于是相视而笑。彼此眼圈青黑。
她叫支离,一个令人心碎的名字。她的长相也让人心碎,很瘦弱,苍白,神情凄黯。我喜欢这个深情的寂寞的女子。
不知从某一天起,我们成为朋友。她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跟她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安慰。她仿佛能够站在一切思想的背后,永远那样沉静、不张扬,带着落寞的哀伤。
她对我很好,很专注地望着我,认真地倾听我和方宇的快乐和忧伤,但她不说她自己,——好像有个很大的伤,揭了会汩汩地流血,她会死亡。这样的时候,她总是望着房间黑暗的某一处。默然。
直到有一天,她熄灭灯,对着我,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然后吻我。她那样的热烈而执着,胜过任何男人。我在一种紧张慌乱的感情下欲望澎湃。很疯狂。冷风吹过我滚烫的脸,我想象着方宇那粗大的手指游走于我的身体,还有他急促的男人的喘息。支离的柔软和细腻像是微风轻轻唤醒我那些沉睡的情欲的细胞,仿佛一本书的导语,更多的的内容,在思想。那一刻,思维混乱。
她旋开夜灯,黯淡的红光沐浴着我们。她的身体有很多伤疤,像是刀片划的。我问,是谁?她看了一眼那些突起的狰狞的疤痕,我自己。我一时无语,她这样用一种伤来疗另一种伤显得对生命的决绝和悲凉。
支离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她说,你给我春阳的感觉。以前我们常常这样,他做女人,而我做男人。
我说,你的男人?他在哪里?
她说,他死了。她转脸望了我一眼,像瞬间熄灭的烟花。脸色憔悴。
他和你一样,有很浓的文化气质。——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我握住她冰冷潮湿的手,她指间那奇形怪状的戒指硌得我手心疼,我说,这个戒指像是被人施了巫术,怎么是这样晦涩的颜色。
她说,是他的骨头做的。
我沉默了。窗帘上映有枝叶在晚风中微微摇摆的剪影,悉悉簌簌的像在死寂的深夜打着哈欠,马路上时而传来迟钝的公交车轰隆轰隆的声音。
我说,支离,忘记他,重新一段感情。她望了我一会,低声说,不知为什么,我比他活着的时候更爱他。她的眼睛在暗淡的月光下有一片模糊的泪光。


我和方宇已经同居六年了,经常为很小的事情吵架、斗气,连续几天不理他,然后又会因为他生气激动时将“保证”说成“表证”或被脚指头顶破一个洞的袜子和其他不经意的什么事而忍不住大笑,然后和好如初。
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我们并肩坐在度假村的草垛上,说着很有趣的少年往事。他问我,那时候,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我说,不知道。他说,你不觉得每天放学都在路上碰见我,好巧吗?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