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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当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牵引着楚逸安,共同走过庸俗气球堆成的月亮门时,顾禾的眼泪清脆的滴近酒杯里。司仪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庆典大堂,“让我们举起酒杯,共同祝福这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顾禾仰起头将掺杂着
当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牵引着楚逸安,共同走过庸俗气球堆成的月亮门时,顾禾的眼泪清脆的滴近酒杯里。司仪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庆典大堂,“让我们举起酒杯,共同祝福这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顾禾仰起头将掺杂着眼泪的红酒一饮而尽。逸安始终是优雅的女子,她拖着长长的礼服,俯下身轻声的说:“亲爱的顾先生,曾经我还以为你百毒不侵。”
多年前的那一天,逸安手腕上戴了三年从未摘下过的珍珠手链断了。
珍珠散落了一地,跳跃着掉落在河里。楚逸安依靠在古老石桥的栏杆上,试图把头往后仰,看看这颠倒的世界。空气中有洗发水的香气,甜甜的。跟随自己很久的东西突然间断裂是否有灾难的寓意,楚逸安这样想着。她看着洁白的手腕,笑了。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这是一个本应该繁花盛开,处处芬芳的季节,可是,刺骨的风吹乱她的头发,风沙令逸安睁不开眼睛。这个北方的城市里,冬天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
她想,或许她是该回家了。
无论如何,有个人在等你,这总归是好的啊。顾禾在等着她。她的顾禾是多么温柔优雅的男子,不会闹脾气,能够包容她一切的怪癖。
傍晚的时候,楚逸安靠在窗边抽烟,顽皮地吐着圈圈。顾禾把热腾腾的排骨汤放到餐桌上,对着楚逸安说:“楚楚,你是鱼么?”逸安并没有转过头,只是轻哼了一句:“你炖了鱼汤吗?”顾禾拍了拍楚逸安的头,把她横抱到餐桌上。楚逸安坐在餐桌上,耷拉着两条修长的腿,手中的烟灰结的好长。顾禾把剔除骨头的肉放进楚逸安嘴里,逸安盯着连喂她吃饭都这么专注的男人,忽然一阵感伤。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在顾禾对她无微不至的时候心生恨意。
楚逸安趁顾禾没留意,在他纯白色的裤子上烫了一个漂亮的洞。她知道顾禾是不会责怪她的,他不会生她的气,从来都是。楚逸安有时候在想,或许他是不够爱我的吧。不然怎么会存在这么多的无所谓。
顾禾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他的相片,他是专业的摄影师,有自己固定的摄影展。他和逸安就是在摄影展上认识的,顾禾从没有给楚逸安拍过照片,他总是说他没有办法拍出逸安本身美好的样子。可是每次逸安都会想,也许他并不够爱我,所以才不愿意留下过多的证据。楚逸安走进昏暗的灯光,她穿着淡粉色丝绸睡裙,光着脚没有声音。顾禾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环抱住她。逸安说:“禾,我并不冷。”
顾禾在看一张只有蓝天的相片,拍得并不真实。顾禾一直在想只有这一张,因为不真实而尤其出众,但是他找不出到底不真实在哪里。逸安看着这样认真的顾禾,这样的顾禾是否会难过呢?楚逸安接过顾禾手中的照片,一片一片撕的粉碎,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样子。顾禾只是笑着,他只是笑着略带溺爱的说,“楚楚,你还是会嫉妒我对待摄影的感情”。
楚逸安的确是嫉妒,她嫉妒顾禾,她嫉妒顾禾对自己的温柔无比,她嫉妒顾禾怎么可以不露痕迹,她嫉妒顾禾从不难过,她嫉妒顾禾对什么都认真。
她恨顾禾处于对钟爱的事物一视同仁以致挑不出重点的处境。这些令楚逸安质疑。
就像她从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完美无缺的人,但她找不出顾禾的缺口,这令她怀疑。楚逸安一直觉得,只有对待可有可无的事物才能做到心平气和,无视悲喜。但顾禾说爱她,是不是很可疑。
顾禾说他爱楚逸安,爱得深深的。然后逸安离他出走。一个人的有意离开,是任何人都无法寻到的。顾禾始终是优雅理智的男子,他清楚逸安的脾气,他清楚楚逸安虽然偏执,却也是优雅理智的女子。两天之后的清晨,顾禾还在熟睡,楚逸安在柔和的阳光中亲吻顾禾的额头。他贪婪的舍不得睁开眼睛,“楚楚......”这声音仿佛被融化掉。逸安轻轻的坐在床沿,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说,她即将嫁给一个中年男子。
顾禾坐起身将头埋在楚楚繁厚的长发里。他梦呓般的声音说:“楚楚,这样就好,不要改掉你的孩子气。”楚逸安将一张请柬放置在床边,转身离去。
顾禾笑笑想这又是怎样的陷阱,是楚楚设计好要他跳进去。他将那张大红色的请柬收好,准备了精致的礼服。他是从容而优雅的男子,他怎会错过深爱的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楚逸安身着白色礼服典雅动人,就连笑容都是明媚的样子。楚逸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质疑,顾禾的完美就如同一面镜子,映射出她所有的污秽不堪。
她再也承受不了掌握在顾禾手中的命运。
在中年男子牵引着楚逸安走到司仪面前的时候,顾禾的眼泪掉下来,此情此景他再没办法献上从容的笑脸。眼泪掉落在他精心准备的新郎礼服上,掉落在手中的红酒杯里,掉落在逸安残断的珍珠手链上,掉落在舞台方向那个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楚逸安心想,她终究是赢了的。你瞧,顾禾他并不是坚不可摧的机器。